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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当中许多处她虽然不懂,却没有时间思索,只不住地一页又一页,想要一字不差将书中的内容记于心中。

  与此同时,李忱躬身退出大殿。

  不出所料,赵内侍又一次拦在殿外,然这一次,他脸上没了从前见到李忱时,那发自内心的喜悦,只是用那不失礼节的笑容,对李忱行了一礼,“世子,太子有请。”

  李忱来到东宫,今日的李深没有看书,而是望着面前的棋盘出神,看到李忱进殿,他坐了一个请的手势。

  赵内侍在一旁给二人添了热茶,关上门窗,挥退宫人。

  一局艰难结束,最终是李深赢了。

  李忱笑着恭维,“殿下棋艺精妙,每一步都出人意料,不似我,照本宣科,这般容易就被殿下看出了路数,怎能不输?只是……”

  李忱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不解道:“殿下怎不将这些教于见素?”

  虽然李忱在方才对弈时,不动声色地放了水,但李深的棋艺也的确精湛,他不明白为何李深不将这些教给李见素,以李见素的聪慧,只要太子肯教,她也完全可以下得极为出色。

  可没想到,李深却是回道:“她不喜欢下棋,便没有教她。”

  “不喜欢?”李忱不由蹙眉,“可她前段时间同我下过棋,说是殿下教的。”

  李深也面露困惑,但很快便平展眉宇,“那时我是想要教她的,但她说不喜欢,我便没有强求,许是我时常研究棋谱时,她就在我身旁陪着,看多了……便自然会了一些?”

  若是最初的李忱听到这番话,想到李见素与李深在宫中相伴的日日夜夜,他心里定会失衡,可今日,他却慢慢弯了唇角。

  原来所谓的太子教她下棋,竟只是这样教的。

  李忱心情顿时大好,他搁下茶盏,明知故问道:“殿下今日叫我来东宫,是为了同我切磋棋艺?”

  李深眸光微冷,抬手收拾着桌上棋子,慢慢道:“常言有云,落子无悔。可人生不同,若是择错路,悬崖勒马,重新来过,也并非不可,此话我在素素出嫁前,便同她讲过,我视她为至亲,若她过得不好,我亦无法安眠,若她受了委屈,这口气我定是会替她出。”

  李忱怎会听不出来,且方才大殿上,皇上也提醒过他,很明显,那风声传进了两人耳中。

  只这父子二人,都还在给他机会,正如李深这番话中所暗示的一样,他不只是说可以替李见素重新择婿,也暗示李忱,若及时纠错,他也可以既往不咎。

  李忱应道:“殿下所言极是,我自然不会让阿素再受委屈。”

  一个“再”字,李忱向李深承认了之前的错,也表达了悔过之意。

  李深听出来了,抬眼朝赵内侍递了个眼色。

  赵内侍躬身上前,给两人添茶,似是这会儿才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李深道:“奴婢听闻,今晨圣上已经宣旨赐婚,择驸马于琮于广德公主。”

  “哦?”李深故作才知,微蹙眉头,“我记得阿耶不是永福同于琮么?”

  赵内侍道:“许是圣上看出永福不合适,便换了婚事,不过这般也好,趁着还未成婚,换了更合适之人,省得成婚后再出岔子。”

  李深淡道:“成不成婚,倒也无妨,有时候婚前看着相称,婚后同处一室,才知到底是人是鬼,便是那时后悔,自也有人做主,天家子女,还能让她们受了委屈不成。”

  如果说方才那番话是暗示,这番话可谓已经是在明示。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之后,见李忱喝着茶,没有出声,李深便看着他道:“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忱点头应道:“的确。”

  话落,两人都未再开口,只冷冷望着对方。

  李忱回到府中,下人同他禀报,李见素在书房等了他一个多时辰,见他一直未回,便回了清和院。

  李忱来到书房,看到桌案上的两本棋谱,脸上又露出笑容。

  想到阿素还是信守了承诺,并未让旁人教她下棋,李忱便又在书柜中挑了一本棋谱,拿着去了清和院。

  采苓拦了他,说李见素用过午膳后,正在小憩。

  这是李见素的原话,她知道李忱回来,兴许要寻过来,便嘱咐采苓,不要让他进去。

  李忱听到她在休息,果然停住脚步,转身去了耳房,吩咐待李见素醒来,过去同他说。

  然此刻的李见素,却并未休息。

  她听到门外李忱的声音时,手指又在隐隐颤抖,她紧紧握住手中的笔,合眼匀着呼吸,片刻后再睁眼时,屋外声音已经消失,她也继续回忆着那巫蛊书中所写。

  她几乎将那书中所有要点,全部誊抄,为了掩人耳目,她将每一页纸,分开夹在她所记录的不同笔记当中,若是不通医理者,乍一看便不同其中之意。

  全部做完,已是两个时辰之后,天色都已暗下,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里衣已经被汗水浸湿。

  可她顾不得去换衣,又从柜中取出《黄庭经》,还有她画得那张五脏六腑补泻图。

  她添了一盏灯,又将这些全部铺展在案几上,拿出今日所记的蛊虫的症状,一一对照。

  “人的五脏六腑最为重要,没了腿脚尚可能活,若内脏受损,顷刻间便可毙命,侥幸存活,也定会命不久矣。”

  阿翁的话在她耳旁响起。

  那时她听到这番话,便问阿翁,“阿翁这样的名医也没有办法吗?”

  阿翁摇头笑道:“阿翁可算不得名医,若哪位医者能将五脏六腑研究透彻,才堪称真正的名医。”

  “阿翁懂得这样多,这些医书全部都看得明白,怎么不算名医?”李见素极为不解。

  阿翁当时便指着这《黄庭经》道:“书上是前人智慧,学会者仅为继承,无法流芳百世,而真正名医,则会被后人铭记。”

  “那如何被后人铭记?”李见素问。

  “那便需要研究出前人遗漏或是困惑之处啊。”阿翁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阿素想要做这样的医者吗?”

  李见素眨了眨明亮的眼睛,没有立刻回答,她似是沉吟了片刻,望着面前那本晦涩难懂的医书,慢慢道:“听起来好像很难,阿素也不知能不能成为这样的医者,不过阿素以为,世间有那么多人染病而无法得到医治,要是有那本医书,通俗易懂,让大家一看便知讲了什么,可以自行判断疾症,是不是就能救很多人了?”

  “唔!”阿翁听后,面露惊讶,连连点头,“这个想法很好啊,阿翁记得没有哪本医书是你口中这般,既然如此,便由我家阿素来做,阿翁希望有一日能看到这样的医书!”

  “要是真能做到如此,我家阿素也定能流芳百世!”阿翁赞许地笑了。

  李见素也笑了。

  她垂眸望着手中的五脏六腑补泻图,笑着笑着,便湿了眼尾。

  那本蛊虫的书中,虽然没有写明,如何将蛊虫引出体外,但李见素身为医者,再加上对照着阿翁的症状,她心中已经猜出大概。

  太子之所以能活下来,便是因为他体内的蛊虫,引到了阿翁身上,所以阿翁才会如那书中所述一样,在两年左右的时间里,死于雷雨夜,内脏破损,吐血而亡。

  李见素直到此刻终于明白,为何阿翁不愿告诉她,太子到底中了何毒,为何他的死明明离奇,却没有人敢说出疑点。

  为何阿翁临终前,要叮嘱她不要追究,也不要去问,也不要再想。

  而当她意识到,阿翁将他生平所学,全部教于她时,独独落下这解开虫蛊的医术时,她几乎哭到泣不成声。

  “阿翁……”

  她的阿翁,是在保护她,希望她永远也学不会如何解开蛊虫,这样,她便不会同阿翁一样,丢了性命。

  李见素从房中出来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下。

  李忱原本一直在耳房等她,可等了许久,未见她醒来,又不敢轻易来扰,最后便只能先回了主院。

  李见素又如往常一样,神情清冷,似是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她平静地用过晚膳,甚至还做了阿翁教她的消食操,最后在净房中,泡进温热的汤浴里。

  一旁的采苓,一面吃着果子,一面继续烧水。

  木桶中的李见素,神情隐在氤氲的水汽中。

  “你想离开吗?”她问道。

  采苓嚼着梅花糕,嚼着道:“我们要去哪儿?”

  “不是我们,是你。”怕采苓又想岔了,李见素便解释道,“你的身契在我这里,若想离开,我今日就可以放你走。”

  采苓手中剩下的半块梅花糕,险些掉在地上,她转过身,望着李见素,着急道:“你知道的,我父母早就没了,我一个人离开能去哪儿,能做什么啊?”

  李见素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平静,“如你这般岁数的女子,基本上皆已成婚,你若想嫁人,我会帮你寻一个,自然是得你亲自相看。”

  “我才不要呢!”采苓狠狠将另外半块塞进口中,“我身为奴籍,再好的夫婿又能好到哪里去,我可不想伺候男人,丑男人我看不上,美的又不老实,我总不能伺候完主子,又去伺候男人,回头再生个小的伺候,等婆母上了年纪,我还要再伺候个老的,我这来来回回一辈子,净伺候人了!”

  李见素竟无言以对,默了片刻,她又问道:“那我帮你脱掉奴籍?”

  她记得律令上有过记载,奴籍并非不能脱掉,只是这个过程极为复杂,很多时候,便是主子愿意,也不一定能帮自己的奴婢脱掉奴籍。

  “这、这……”没有哪个奴婢不想脱掉奴籍的,采苓也想,可她也知道这当中的难度,她望着沸腾的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我们一起试试吧。”

  那白茫茫的水汽中,传来李见素温柔的声音。

  采苓背过身,抬袖在脸颊上抹了一把,她给李见素重新填了热水,李见素说想一个人,她便退出屋,守在外间。

  屋内,李见素深吸一口气,将头沉了下去。

  她的眼泪与温热的水,融合在了一处。

  阿湛阿兄……也许我们早已互不相欠了。

第40章 第四十章

  “我若与太子同时落水,你救谁?”

  “右手虽伤,我不是还有左手?”

  “长安日后……会乱。”

  “郑盘是我亲自动的手。”

  “如意是我的暗卫之一。”

  “我若与你说出缘由,你可会告诉旁人?

  “阿素,如果我也有苦衷,你可愿意原谅我……”

  李湛曾与她说过的那些话,此刻一字一句在李见素耳中回响,如果说之前她只是有了某些她不愿相信的猜疑,而今日那本巫蛊的书册,便让这份不确定,变得愈发具体。

  她不愿再猜,也不愿再躲。

  李见素倏然浮出水面,水花溢出桶外,她不住地用力吸气,手紧紧抓在桶边,仿佛稍一泄气,便会重新坠入水中,落在那噬人的深渊中。

  外间的采苓听到响动,来到门外询问,“公主,可要奴婢进屋?”

  李见素合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强稳住声音,道:“无事。”

  说罢,她又匀了几个呼吸,轻声道:“你去休息吧,换白芨过来。”

  采苓方才在外间,也是心烦意乱,满脑子都是李见素说得那番要帮她脱奴籍之事,想着想着,便也不知不觉流了眼泪,此时的确觉得疲乏,便应声去唤白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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