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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京中有一异人,擅仿字画,他也做伪制身契的生意。”齐朔却不慌不忙。

  他气定神闲的态度让韶声十分不满。

  “齐府的少爷,见闻广博,交际广泛,既然知道这么多,你怎么不早去?非要等房东催促到我头上。”韶声学着他波澜不惊的语气,阴阳怪气,“哦——原来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怕遇见旧识被抓。而且——没有钱。“

  ”我说的对不对啊?元贞公子?”

  讲到此处,她突然提高声音斥责:“不要背着我搞什么小动作!还当你是齐家的贵公子?你也看到了,房东只认我,都不将你放在眼里!而且是你自己对房东说,你是我养的相公,还在他面前装出一副堂子里的样子。”

  “主家未曾携带奴之身契——我学的是也不是?”韶声捏着嗓子,拖声拖调,翘起了兰花指。

  “既然到了这份上,你就不要再给我拿腔拿调!要听话,要懂事,你刚才那样子,在房东面前,做得不是很好吗?”

  斥责过后,犹不解气,又啐:“叫你做家奴,宁死不屈,装得好像是什么性烈的贞女。结果背地里却对人说,你是被人养着的相公。相公比家奴高到哪里去?以色侍人之徒,人人都看不起,还不如家奴!呸!”

  齐朔不理会她。仍然如松如柏地立着。

  油盐不进!

  韶声气得踢了他一脚:“说话啊!哑巴了吗?”

  不止。她还从袖中掏出了另一个荷包,狠狠地向齐朔面上掷去:“拿好你的钱,等紫瑛给你找来了小厮,自己去跟他商量办法,把身契的窟窿补上!如果不嫌命长,就不要让人发现了!”

  荷包颇有些分量,齐朔躲闪不急,擦过他的额角,擦红了一片。

  “知道躲!怎么不知道说话!”

  “元贞谢谢小姐。”齐朔面色不变,弯腰拾起落在地上的荷包。末了,还学着韶声方才学相公的模样,虚抚过伤着的额角,唇角噙着浅笑,盈盈行过一礼。

  “钱拿到了就滚到外间去,别挡在这里,影响你小姐我的心情!”韶声开口轰人。心里不禁埋怨,紫瑛怎么还不回来?死丫头跑哪里躲懒去了?

  齐朔依言离去,还贴心地为韶声关上了里间的门。

  看他终于走了,韶声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后悔。

  她后悔把荷包给他了。这只荷包并非她平日使用的。平日里的那只荷包,已经转交给紫瑛去置办笔墨了。而这只荷包,是她怕日常开销不够用,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里面装的虽都是些零零碎碎的银钱,但也是她一直以来积攒的,不是一笔小数目。如今全给了齐朔,让她的安全感少了一大块。

  罢了,给都给了,大话也放出去了,要回来未免太丢人。

  日后再多攒点便是。

  现下房中只剩韶声一人。

  她百无聊赖,从新买的话本堆里又抽出了一本看。这次,她避过了那恼人的春宫图册。

  话本中讲的是狐狸与书生的故事。

  狐狸把窝安在赶考的必经之路上,专门盯着那些贫寒的读书人,每遇到一个,便变作美女,资助他学费路费,并留下信物,定下婚约,约定考中之后践约。

  最后,真叫狐狸蹲到了一个有大造化的书生。

  书生与狐狸结亲之后,官越做越大,福泽一方百姓。狐狸也因此有了功德,在书生百年之后,受点召成了地仙。

  话本里的狐狸捞着了个好书生,沾了书生的光,得了善终。

  而自己呢?

  莫名其妙救下的人是钦犯,别说沾光了,她还要费心藏着他,稍不注意就要连累自己。

  这钦犯还不服她。估摸着心里仍看不起她。

  韶声不禁有些沮丧。

  不过,至少她还能羞辱他,甚至骂他,他不服归不服,但尚算有效。

  对旁人,她只敢心里不满,唯有对他,可以尽情表达出来。

  也不算全亏。

  他是她的家奴,她管他怎么想?

  待紫瑛买完笔墨回来,韶声吩咐她再去给齐朔买个小厮。

  这却难倒了紫瑛:“小姐,牙行毕竟是做人的生意,人买来也是伺候公子的,不是随便什么物品,还是要随公子喜欢。我一介奴婢,怎么能做主呢?”

  韶声却不在乎那么多:“管他喜欢什么,随便买,便宜为上,买什么就用什么。”他还有资格挑拣了?

  再者,韶声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就算将齐朔叫进来,大概也是看他挂着一张死人脸,一眼不发,无声地对自己抗议。他未落魄之时,这人总是挂着温柔和煦的假面,便是如今落魄,对着外人,假面仍然完美。只是对着她,面上总是冷冷的,也不知这种表情,是真是假。

  “这……若是买太便宜了,会不会有什么毛病?比如身上有什么病,或者手脚不干净……”紫瑛劝。小姐这种随便的态度,实在是不妥。

  经她一劝,韶声觉得有理,仔细思索了起来:“我也没买过人,不会挑选。我院子里的人,比如你,都是我母亲赐给我的。”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自己去选。你把他叫进来。”

  韶声的主意变得很快,现下又要紫瑛去叫齐朔进来了。

  “是,小姐。”紫瑛这回不再劝。

  这里是南城,她曾把齐朔放在医馆里寄养了一段时间。让齐朔出门,只要不出南城,多盯着他,做些掩饰,不叫他多走动,应该是不会叫人发现的。

  韶声想。

  就让他出去这一次。

  正想着,齐朔人已到了面前。

  韶声也不指望他同自己打招呼,直接开口命令:“你等下跟着我们去牙行,给你挑小厮,记得遮掩一二,不要叫人发现了。”

  齐朔收拾得很快。他换了身翠绿的锦衣,衣襟不规整地散开些许。青丝半挽,搭配那张美貌多情的脸,当真像位容色明丽,气质清冷的相公了。

  韶声远远看到他绿色的身影,本打算嘲笑讥讽一番,说他相公学得相当不错,难怪不愿做家奴,却赶着做卑贱的相公。

  等他走到近前,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平常说话,她不过只是避开齐朔的眼睛。而此时,她的目光不小心落在齐朔微微敞开的胸膛上,耳朵当即热得发烫,连头也不敢抬了。

  “走。”韶声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她抬脚就往外走去,脚步很急,有些横冲直撞的意思。她要与齐朔保持距离。

  稍微靠近些,她便能闻到他身上刚熏好的脂粉香气,她甚至觉得,脖颈处能感受到他呼吸的动静了。

  全都使她晕头转向。

  牙行之行颇为顺利。

  一路上,所有人都以为齐朔是韶声养着的小相公。有好事者,对着韶声赞叹不已,对齐朔却是言语调戏,甚至还想要上手。

  韶声哪里见识过这等阵仗,整个人都紧张得僵硬了起来,只会尴尬地牵起嘴角,小声说谢谢。袖子里藏着的手帕,早被攥得不成样子。

  至于齐朔,他的假面挂得稳当,和和气气,不动声色地避过了这些。

  韶声钱不够,只买了一人。人是齐朔挑的,她为他取名为元宝。

  元宝便成了齐朔的小厮。

第8章

  柳老夫人的雅集办得很热闹。

  只是柳大夫人当真没准韶声出席。

  她被母亲遣来的几个嬷嬷婢女,紧紧地看在自己的院子中,一步也不许她乱走。只等柳大爷书房那边传来消息,才准韶声起身。

  梅允慈前几日来探柳韶言的病,柳大夫人送了帖子给她,邀请她来赴宴。

  因柳韶言的缘故,她很少来柳府走动。不过一想到这雅集是柳韶言的相亲宴,梅允慈便打着看乐子的主意来了。她倒要看看,这捧高踩低,背弃婚约的所谓清高才女,这时候该怎么表演。

  一入席,梅允慈便向伺候的婢女打听:“你家二小姐呢?劳烦把她请来。”她要把韶声招来,探听些消息。

  这是柳家的宴会,主角是柳韶言。来这里的姑娘们,都与柳韶言交好,她一个都不对付。她的其余跟班,柳府要迁就柳韶言的面子,素来不会被邀请,因此只有柳二,能做她的出气筒。

  婢子却面有难色:“二小姐身体抱恙,今日不便见客。”

  梅允慈一下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上回她来柳家探病,柳韶言故意告诉她,说柳二要相看的人乃是柳大爷的同僚,约在书房相见。可她没想到的是,柳二这窝囊废,连在这雅集上露面的资格都无。柳家人嫌柳二丢人,这等丑事,柳韶言竟还明里暗里地透给自己?

  梅允慈挥挥手让婢女走开:”知道了,你下去吧。“

  本想把柳二招来,让她出头去给柳韶言使些绊子。来之前她觉得在柳府,柳二总该派上用场了。再怎么说,她也是柳府正经的嫡出小姐。没成想,这废物当真没用!

  虽此计不能成,但她也有替代的方法。

  她准备把柳二强拖出来,让宾客们看看,柳家是如何为了这位贤名远扬的三小姐,冷待府里正经二小姐的。

  宴过三巡,梅允慈趁人不注意,离席而去。

  她去了韶声的院子。

  行至一半,梅允慈便撞见了韶声。

  她正与一名年轻男子交谈。

  男子身着布袍蕴衣,但气质朗然,眉目端正,行止间不卑不亢。

  韶声身后虽有下人跟随,但于梅允慈而言,这仍然算得上是一桩秘事。

  况且,她也好奇,这柳二是如何与这男子遇上的。毕竟前几日,柳韶言告诉她,柳二今日要相看之人,都是年长者,现下突然冒出来个年轻人,不由得她不好奇。

  她可不要撞破了。

  便率自己身后的几名婢女,一道躲到旁边的假山后,偷偷观察前方二人动静。

  只见那青年向韶声揖过一礼:“这位小姐,请问前院如何去?小生乃府上宾客,只是今日宴会上贪杯,多饮了几杯,不胜酒力,便想着出来走走,一时不慎,便在此处迷路了。不知可否劳烦小姐,为某指点一二。”

  韶声此时正从柳大爷的书房往回走。

  忽然被人拦下问路,一时显得有些发懵:“啊?哦,从右边这条路一直走,过一道风雨桥,再穿过前方月洞门,就到了。”

  说完,便继续向前走。方才对话时,不记得行礼,现在要走了,也不记得行礼。

  青年却还有话说:“恕小生冒昧,敢问小姐是否府中的二小姐?“

  韶声还未开口,柳大夫人派给她的嬷嬷便抢着回:”这位公子,光天化日之下,与我们府中未出阁的姑娘拉拉扯扯,有损姑娘清白,还请公子避嫌。“

  青年却不理会这多嘴的嬷嬷,又向韶声郑重行礼:”小生姓何,名泽生,表字施霖,江州人士,现正在国子监进学。家中高堂早逝,资财虽不丰,但人口简单。”

  “啊?哦,我是。是柳二小姐。”韶声有些走神。她直愣愣地看向面前青年——身形高挑,面容清秀,周身还有一股寒门学子难得的,拙朴豁达之气。

  方才她在父亲的书房中,与母亲一道,隔着屏风,见了几位要相看的男子,皆是年长却有官身之人。父亲原打算叫她出面一叙,却被母亲拒绝了。母亲怕她礼数有亏,于书房中几位大人面前露了怯。韶声便只看过几眼,便告辞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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