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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娘儿俩每晚入睡的时间都不早, 总要说一会子话,原本姜宝鸾是没找人说话这个习惯的,但只要一陪着谢谨成睡,也就被他缠得不得不说些什么。

  谢珩早就在外面等着, 姜宝鸾一面打瞌睡一面心急火燎, 连忙先让人把重新睡着的谢谨成先抱出去,随后自己才匆匆而去。

  谢珩淡淡地看了他们母子两个一眼, 没有说什么, 只等他们上了马车之后, 也跟着进来。

  姜宝鸾正把谢谨成安顿好, 往他身上掖好皮毛毯子,把他整个人裹得跟只球一样密不透风, 这才总算能停下。

  见谢珩进来她倒也不奇怪, 外面天寒地冻的, 天又还黑着, 谁会愿意骑马耍这个威风。

  谢珩坐下,只朝着姜宝鸾头上点了点,姜宝鸾立刻会意,一摸插着的簪子果然流苏都绞在了一起。

  一路无话。

  到了宫里,便是谢谨成再不情愿醒来,也被谢珩叫醒了,而这时天已经大亮,谢谨成一看天色便只嘟哝了两声就罢了。

  今日要举行大朝会,谢珩自是往大庆殿而去,只姜宝鸾带着谢谨成先去揽月宫。

  一时诸事皆毕,李皇后尚且还要留下几个外命妇说话,便先让宫人领着姜宝鸾和谢谨成去偏殿等候。

  宫人忙不迭地将一盘盘果子与点心上上来,姜宝鸾从宣王府出来时只喝了两口银耳汤,但因琐事繁杂,也没觉得很饿,只有谢谨成看见那些东西眼睛一亮。

  这都是李皇后让人特意准备的,谢谨成最爱吃的那些东西。

  谢谨成知道这是在揽月宫,他根本不用拘束,不过在把胖手伸向他面前的糕点时,还是抬头看了看姜宝鸾。

  姜宝鸾只好朝着他点点头。

  今儿个是正月初一,要打孩子也不挑着这一天打。

  而且这几日她为了管束谢谨成不好好用膳的毛病,特意立了一条规矩出来,平时不许吃零嘴甜食,什么时候姜宝鸾觉得他乖了什么时候才给他吃,所以谢谨成实在是馋得很。

  姜宝鸾见他吃得香,便也忍不住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狮子糖。

  谢谨成一嘴的东西,使劲儿嚼了咽了一会儿,又上杆子爬了:“娘,回去也要吃!”

  姜宝鸾没应他,近来按着她立的那条规矩管教,谢谨成用膳的情况确实有所改善,确实可以通融一下,但她也不打算说,说了怕谢谨成又回到从前的样子,且由着他松快几日,不好了再管教就是。

  这孩子真的不知道像谁,谢珩别说是甜食了,除去三餐之外的吃食他根本不碰。

  姜宝鸾虽也爱吃甜的,但也不记得自己小时这样胡闹。

  谢谨成等了半日不见姜宝鸾应他,嘴里的东西又吃完了,便去拿了其他东西继续吃了。

  姜宝鸾自己也挑了金乳酥吃了,宫人见她动了口,连忙端了一盏燕窝粥来,香糯可口想必是早就炖着了的。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之后,谢谨成早已经被抱到旁边睡觉,李皇后才让人来请。

  姜宝鸾要叫醒谢谨成,李皇后身边的宫人却说:“姜侧妃不必,娘娘说了只让您一个人过去。”

  姜宝鸾心知有事,只是一时猜不出是什么,好在李皇后没什么非要为难她的地方,她也不怕。

  宫人把姜宝鸾带进李皇后寝殿,又自己退了出去关上门,姜宝鸾皱了皱眉,便往里间去。

  李皇后正靠在美人榻上,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她身边没有其他人,一直到姜宝鸾到了跟前行礼才发现她进来了。

  “你来了,”李皇后坐直了身子,示意姜宝鸾坐下,“有件事情要找你说。”

  李皇后拿来一封信给姜宝鸾,信封上也没写字,封口是已经拆过的样子,姜宝鸾也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看。

  她如此谨慎小心,李皇后倒是叹了口气,犹豫片刻后才说:“这是娆儿送来的信。”

  谢娆先前在范阳时已经出嫁,嫁的还是江南的大族顾氏,顾氏在大魏之前就出过几位首辅,大魏时亦每朝都有子弟入朝为官,近来才因朝野震荡不安而隐退,但其在南边一带的势力不可小觑,又以读书立本,清贵无比,深得读书人的信奉。

  谢道昇把谢娆嫁给了顾氏长房的嫡子,自然也有出于拉拢顾氏的考量。

  在他登基之后,除了封谢娆为宜安公主,顾氏亦有封赏,听说顾氏对谢娆也颇为尊敬。

  不过既是递了信进来,那想必是有什么事,可姜宝鸾和谢娆的关系实在算不得好,何至于让李皇后找了她来。

  姜宝鸾一脸疑惑地拆开了信,先只草草看了几行,却一下子僵住,等到把信看完,脸色已经彻底沉下来。

  她差点倒吸一口冷气。

  她是素来知道谢娆气性大的,却没想到她如今成了公主,竟能闯下这样的大祸。

  让姜宝鸾扪心自问,若是大魏没有亡,她招个驸马来,既不是容殊明也不是谢珩,而是旁的什么不相干的人做驸马,她也是不敢这样行事的。

  夫妻间不好了和离便是,即便一时不能如愿,两边走开也就罢了,谁会去数落公主不与驸马在一起住呢。

  脏了自己的手不说,还一时冲动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这事麻烦了。

  李皇后说:“你看看,这事到底要怎么办?信是三四日前送来的,我一直熬到今日同你说,就是想你来出个主意,怕是再过不了几日陛下就要知道了。”

  姜宝鸾把信重新折好放回去,一时没有说话。

  谢娆嫁到顾家也有两年了,一直没有生育,那头长房是独子又身子孱弱,顾家长房便有些心急,而谢娆一向娇纵,自然万般不情愿让夫君去纳妾,总算磨到去年年中的时候她应下了。

  但是这人选按着规矩是要谢娆选的,多半也要是她的陪嫁丫鬟里头挑,顾家于这点上便由着她,反正那些人本来就是挑过才陪嫁过来的,预备着以后主子身子不方便或是什么的好用得上。

  谢娆挑了两个人,她既是做了倒也大方,直接抬了姨娘放到夫君身边,谁知才过了没几日,却突然出了一桩大事。

  她带过来的家人里,有一个小管事的老婆有了喜,孩子却是她夫君的。

  顾家那位公子执意要收了那个管事老婆,一点没顾谢娆颜面,而谢娆也恨得不行,她已经妥协到给夫君纳妾,可没想到夫君早就背着她偷腥了。

  这事是早半年才发生的,谢娆自小被家里娇宠惯了,颇有些心高气傲,除了和娘家提起过抬了两个姨娘的事,其余事体并未说起过,南边又离得这边山高路远,所以连李皇后这个做娘亲的也不知道那个管事老婆的事。

  本来气归气,恨归恨,时间久了也就过去了,谁知上个月的时候,谢娆却忽然发了狠,趁着某一天夜里顾大公子不在家中,打下了那管事老婆腹中的胎儿,那胎儿已有六七个月大的样子,再没几天生下来怕是就能活了,手脚是已经全了的,且不说那管事老婆流血不止而亡,谢娆竟把打下来的胎儿送到了刚刚回家来,一无所知的顾大公子手上。

  顾大公子看见那托盘上血肉模糊的东西当即便晕了过去,而后急匆匆赶来的顾夫人也厥了许久,顾夫人倒还好,顾大公子原本身子就不好,这下竟一病不起。

  如今顾家正要向谢道昇要个说法。

  姜宝鸾道:“原这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是实在太残忍了些,偏偏这个时候不对,倒是麻烦了。”

  李皇后点了点头,这姜宝鸾果然是个明白人,不用她说就知道了,这事坏就坏在这个时机上。

  若谢娆真的是一惯气性大,当即眼里揉不得沙子就把人给治了那也无妨,她却偏偏等到谢道昇登基之后,她已经被封了公主,这才下手,岂不是成了仗势欺人,仗着身份才不把夫家放在眼里的,哪怕再晚上个一年半载谢娆再动手处置,不在这个节骨眼上,那都是另有话可说的,谢道昇素来最爱惜名声,如果顾家真的递了折子上来,怎么收场还真不好说。

  再者就是李皇后和谢珩的处境,朝中宫里也并非他们二人独大,还有温贵妃和谢琮在虎视眈眈,谢娆这一闯祸,谢道昇若是发了怒,首先牵连的就是他们两个。

  “无论如何这事不能让陛下知道,且得瞒得死死的,”李皇后按住额头,“你快想想有什么办法,最好是能在顾家的人入京前拦下他们。”

  姜宝鸾一时哑然,她如今自己都在宣王府内几乎不出去,哪来的能耐把外面的人拦住,一着不慎惹了谢道昇不快,他们一家子骨肉总能留下一条性命,她直接被拉去斩了也不一定。

  而且这事李皇后爱女心切想要瞒下,实则最忌讳的就是瞒。

  姜宝鸾想了想,道:“娘娘,这事瞒不住的,也不能瞒。”

第70章

  闻言, 李皇后的面色一变,说:“我只这一个女儿,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姜宝鸾在心里叹了口气,李皇后待谢娆的心她又何尝不明白, 当初自己的母亲徐太后也是这般对自己的, 不容得别人伤害女儿半分。她与谢娆先前不睦, 本也不想插手, 只是实在不忍李皇后的爱女之情, 也不想有让谢琮那边得了便宜的可能。

  她起身端了茶放到李皇后手上,等李皇后神色稍缓,才说道:“这件事顾家大公子是个什么想头暂且放着先不说,但顾家的人要向陛下讨个说法, 却未必是完全出于单纯为这件事要个解释。”

  李皇后忙问:“此话怎讲?”

  “一则是为着谢娆平日就骄纵任性,顾家的人觉得不堪为长房嫡孙正室,这才借此机会发难。”姜宝鸾想也不想,却是直呼谢娆的大名, 李皇后并未在意。

  “那他们可会与娆儿和离?或是直接下休书?”

  姜宝鸾道:“娘娘先不要急, 便是真的和离了那倒也无事了,娘娘不要忘了一件事, 谢娆是君顾家是臣, 他们不会有这个胆子, 若是真的和离, 也不会故意来讨个说法了,所以我才说这是他们借题发挥, 让谢娆日后安安分分地做个有益于顾家的媳妇。”

  李皇后眼中光芒一闪, 已经明了了几分, 她就知道姜宝鸾的心眼子多, 果然没找错人。

  “二则怕就是为了起复。”姜宝鸾压低了声音,“顾家是江南一带大族,历朝历代都有子弟入朝为官,只是近几十年才隐世不出,但其在南方的势力不可小觑,门人学生更是遍布天下,否则陛下也不会将嫡女嫁给顾家。如今新朝初立,百废待兴,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以顾家诗书传家的清贵自然不会毛遂自荐,那么便要一个时机来提醒陛下,让陛下好借机补偿顾家,也好君臣尽欢,他们万万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谢娆已经是公主了,顾家也不是什么浅薄无知的人家,不是思虑周全又怎敢向皇帝告公主的状。

  “那你的意思是就让他们来,娆儿不会有事?”李皇后犹豫地看了看姜宝鸾。

  姜宝鸾摇摇头:“不,因此是顾家的事,却不是谢娆的事,到时候顾家是得偿所愿了,她却未必。”

  她顿了顿,李皇后没有催她,姜宝鸾思忖片刻后继续说道:“娘娘要在顾家的人或者折子来之前,先去告诉陛下,不仅要说,而且要比他们说得早。”

  “可是陛下总要知道的,我去说与他们说,娆儿都免不了这一场难堪啊!”李皇后直叹气。

  “娘娘,不是这样的,你说和顾家说,这是完全不同的,”姜宝鸾立刻道,“顾家来说是含冤愤懑状告公主行为失态,而娘娘说却是为了女儿向夫君诉苦陈情。”

  李皇后愣住,却又说:“难不成要我去陛下面前脱簪请罪吗?”

  姜宝鸾心下失笑,李皇后一向贤惠方正,当日打理楚国公府也井井有条,只是关心则乱,为了女儿反倒急得什么都不会想了。

  “想来顾家的事很快就会传到陛下耳朵里,娘娘只在这几天挑个合适的时候,亲自拿了信去与陛下说,怎么把信给我的,就怎么给陛下,只问陛下该怎么办。娘娘一定要记住一件事,你不是去向天子请罪求饶的,而是以一个妻子和母亲的身份,去与丈夫商量该如何管教和帮助女儿的,你们才是真正的至亲骨肉。”

  听到此处,李皇后连连点头。

  “好,今日是初一,至多明日晚上我就去见他。”李皇后道。

  “娘娘先别急,我还有话没有说完。”姜宝鸾想了一会儿,又说,“其实事实究竟如何,仅凭信中的只言片语也无法得知全部,若等着顾家来了再说起,那便更是有失偏颇,这门亲事陛下眼下只怕是还想要做下去的,无论最后如何处理,谢娆日后在顾家都可能会受尽拘束,这也不妥。”

  “是了,正是这话,我实在不愿让她受委屈。”李皇后看了看姜宝鸾,迟疑了一下,“你当那惹了祸出来的管事老婆是谁,当日那些新罗婢犯了事,打死了的那几个自不必说,但也有毫不知情的便留了下来,只不让她们进内院做事,后面就配了家里的人,这一个正是嫁了个小管事,后面又跟着陪嫁去了顾家,谁成想竟出了这事,光看当初的事便知她们不是安分的。”

  姜宝鸾听了也没有什么表示,她对那些新罗婢早已经无话可说,也没有任何想法,可能只有谢谨成需要感谢她们,而李皇后所言也照样只是一面之词,顾大公子要一个管事老婆的身子,难道她还能反抗不成?

  当然这种话说出来李皇后肯定不喜欢听,姜宝鸾挑了挑眉梢,只继续自己方才的话。

  “陛下待女儿又是不同的,最好是由谢娆来了亲自说一番,陛下看见女儿在面前诉苦撒娇又委委屈屈的,心自然也会软下几分,再念及女儿远嫁便不会苛责于她,顾家的人见了想必更是有所顾忌,她日后回去了才稳妥。娘娘明日去见陛下的时候,便说谢娆她心里委屈,又想爹娘,也已经往京城来了,否则我怕陛下知道之后只让她在顾家留着思过。”

  “顾家的人已经来了,娆儿再来是否来不及?”

  “这不打紧,娘娘只说她人已经来了,迟几日早几日难道顾家还与娘娘对峙不成?只要她能过来便是,娘娘今日就立刻让人南下顾家接人。”

  一时姜宝鸾已将方方面面排布得妥当完整,连细微处也没有落下,李皇后吊了好几日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但一句“多亏你了”,李皇后面对姜宝鸾却怎么都难以说出来,不过犹豫恍惚了这片刻的工夫,姜宝鸾却已起身笑道:“若是娘娘已经没有其他事了,妾就先告退了,谨成还在偏殿睡着。”

  她怎不知李皇后讨厌她,今日也是实在没了办法,毕竟这种事不能找儿子一个大男人商量,而谢珩也没有娶正妃,算来算去只能把她叫来。

  反正主意她都出完了,后面就看李皇后自己了,姜宝鸾心里微微有些泛酸,倒不是因为李皇后的态度,而是想起自己母亲在时她反而是任性的,从未帮徐太后分担过什么,都是徐太后在为她殚精竭虑。

  为人子女最怕的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李皇后摆摆手,说:“去吧,天没亮就起来了,我也不叫谨成过来了,你去偏殿等着珩儿过来,然后一起回去。”

  “还有珩儿那边,”她稍作迟疑,“我就不特地同他说了。”

  李皇后与谢珩母子间关系不过就是这样而已,因儿子很少吐露心意,所以李皇后有时与他说话反而拘谨,斟字酌句也很累,谢娆的事实在不知从何说起,怕是未开口说话就内心颤颤,不如就让姜宝鸾去和他说。

  姜宝鸾行了礼,转身就往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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