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要说这几年在陆承榆身边青瑶做得最多的便是，泡茶、研磨、看书。

　　青瑶斟了一杯茶给陆承榆，软声讨好道：“殿下，咱们先去什么地方啊？”

　　杯子在指尖慢悠悠转，陆承榆懒散道：“今日这茶倒是不错。”

　　这就是不说了，青瑶皱了皱鼻子，颇有几分心痒难耐。

第11章 出宫

　　马车一路驶向城西，最后在一座宅院停了下来，陆承榆下了马车，拉着青瑶一路走了进去。

　　里面很快有人迎了出来，是个头发花白的嬷嬷，看见他们两人便笑起来，“殿下来了，这位应该就是青瑶姑娘了吧。”

　　“嬷嬷。”陆承榆露出一个亲昵的笑，对青瑶道，“这是我的奶娘林嬷嬷，今日她给你行及笄礼。”

　　青瑶父母早亡，从小就生活在宫中，陆承榆觉得自己的奶嬷嬷是最合适的人员，无论如何，女孩子的及笄礼都是一件大事。

　　青瑶有些不敢置信又很高兴，“这……可以吗？”

　　林嬷嬷笑着拉起她的手拍了拍，带着皱纹的手干燥而温暖，“当然可以，能给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办及笄礼，是我老婆子的荣幸。”

　　青瑶看见陆承榆冲她点了点头，便跟着林嬷嬷一起进了屋里。

　　“姑娘先去里面换身衣裳吧。”林嬷嬷笑着给她指了下屏风。

　　青瑶走过去，屏风里面放着一套银丝缎制成的衣裳，这银丝缎是宫里才有的东西，一想便知这是陆承榆准备的。

　　换上衣裳，青瑶坐到梳妆台前，林嬷嬷给她拆了头发，一头乌黑如绸缎般的青丝倾泻而下。

　　“姑娘的头发当真是养得极好的。”

　　青瑶不好意思的摸了摸滑润的长发。

　　林嬷嬷拿起梳子给她梳发，女子及笄礼便是由女性长辈行礼，今日给她梳发的是嬷嬷，观礼的只有陆承榆。

　　陆承榆半倚着门框，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她，眼里含着浅浅的笑意。

　　青瑶不知为何，微微红了脸。

　　林嬷嬷给她梳完发，在发间簪了一只琉璃宝石的珠钗，煞是好看。

　　一直到辞别了林嬷嬷上了马车，青瑶还一直摸着自己发间的珠钗傻笑。

　　陆承榆歪在一旁，好笑道：“就这么喜欢这支钗？”

　　青瑶点头，“喜欢，这是我的及笄后的第一份礼物。”

　　她眨了眨眼，问：“殿下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回宫吗？”

　　陆承榆神秘道：“自然是还要带你去见识好东西。”

　　很快马车停在了一间铺子门口，陆承榆带着青瑶从车上下来，青瑶抬头一看——胡记钱庄。

　　她双眼亮晶晶的看向陆承榆，“殿下这是要来取银票？”

　　青瑶从未来过，可不妨碍她知道这是存银票的地方，她还跟青杏说过往后若是有许多银子了，便要存在钱庄里。

　　“财迷。”陆承榆轻笑了声，带着她就往里走，“跟上。”

　　青瑶跟着走进去，好奇地四处打量，一个中年男人迎了出来。

　　他恭敬对陆承榆道：“主子。”

　　陆承榆看他一眼，“都办好了？”

　　中年男人道：“是，只等青瑶姑娘去签了名字，按下手印便是了。”

　　“殿下。”青瑶凑到陆承榆身边，小声道，“可是给我准备的出宫的赏钱？”

　　陆承榆瞪她一眼，“想得美，就是给你开名下的存钱户头，要存钱自己攒。”

　　青瑶一点不生气，笑嘻嘻道：“那可巧了，今日我把存的银子都带上的。”

　　钱庄开了户便有一个属于她自己印章，等了一盏茶时间，那印章便交到青瑶手里。

　　有了户头，青瑶把自己的荷包解下来掂了掂，豪气道：“都存了。”

　　陆承榆好笑，问道：“你攒了多少银子，说与我听听。”

　　青瑶伸出两根手指，得意挺胸，“二百两。”

　　她的月俸其实不算少，陆承榆时常还会赏赐一些，可宫里人情世故开销也不少，赏赐的东西许多都不能动。

　　一个普通人家，一年全家人的嚼用，十两银子也尽够了。

　　是以，青瑶对自己的存银十分满意。

　　陆承榆被她这幅小家子气给气笑了，“孤是短了你月银还是少了你赏赐，好歹是孤身边的人，眼界如此之短。”

　　其实倒也不是陆承榆小气，而是他从未为银钱发愁，不曾在意过。

　　青瑶倒是十分满足，“等我再存几年，就能在京城买间小铺子了。”

　　陆承榆沉默半晌，决定回宫之后给青瑶加点月银。

　　磨了磨牙，他道：“你这银子全都存起来了，我好心带你出宫，你不请我吃饭？”

　　青瑶瞪圆了眼睛：……

　　堂堂太子，竟然还要侍女请吃饭？！

　　陆承榆哈哈大笑两声，心情颇好起身，“逗你的，小财迷。”

　　然而尚未出钱庄，方才那中年男人便凑近陆承榆身边说了几句话，陆承榆脸色微变，看了看青瑶，有些犹豫不定。

　　青瑶颔首，“殿下若是有事先去，奴婢正巧也想去书铺逛逛。”

　　知晓青瑶喜欢看话本子，陆承榆微微点头，便道：“那你先去前面的书铺，别四处乱跑，我一会儿来找你。”

　　青瑶连忙答应下来，“殿下快去忙正事，我一个人可以的，再念叨下去，比茹秀姑姑还唠叨啦。”

　　中年男人惊诧的看向青瑶，心道，这姑娘胆子也太大了，敢在太子爷面前如此放肆，太子爷定然不悦。

　　他心中叹息，想着若是殿下不悦，他少不得要说两句好话。

　　却见太子爷满脸无奈看着那姑娘往书铺走去，临了还吩咐他派人跟着保护她的安全。

　　中年男人连连应下，又在脑中思索这位到底是谁，能让太子爷如此对待，必然是亲近之人。

　　待他转头，却见太子爷又恢复了往日那般喜怒不辨的样子，丝毫不见在方才那姑娘面前的轻松愉悦。

　　*

　　青瑶一路往书铺走去，左瞧右看见什么都很稀奇。

　　虽然太子时常会赏赐一些物件，可平常百姓的东西却不常见，但她却十分喜欢。

　　她荷包里还留了些银子，看见路边小摊上新奇好玩的东西便忍不住买一些，反正她回宫去也要分一些给要好的宫女太监，不多买些都不够分。

　　左一个右一个，到了书铺时，青瑶左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右手提着一个竹篮，实在是小玩意太多装不下，不得不买个竹篮提着。

　　书店掌柜正在犯困，听见有人进来便懒洋洋道：“这位客人……”

　　话尚未说完，抬头看见进来的姑娘便一瞬间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漂亮灵动，带着鲜活的少女气息，让人一见就心情舒畅，身上的衣裙一见不凡，头上的珠钗更是耀眼夺目。

　　是个大主顾。

　　掌柜立刻笑着走出来，“姑娘想买些什么，需要我给你介绍一番吗？”

　　青瑶平日里被太子殿下逼着看书，都是正经八百的，偶尔偷偷看些话本子还要藏着掖着，当然主要是重华宫根本没有多少话本子。

　　今日，青瑶出来便盘算了定要买些话本子回去看个够，太子殿下既然已经带她出来，那买话本子就由她说了算才对。

　　掌柜瞧着她气度不凡，便打算开口介绍诗词歌赋，谁知听见少女银铃一般的声音说道：“敢问掌柜最新的话本子可有？我想多买些。”

　　掌柜呆愣了一下，幸好他见多识广，反应迅速，“有有有，姑娘随我来。”

　　走到一个角落里，掌柜苦笑着示意，“姑娘随意选，若是选得多我还能便宜些卖给姑娘。”

　　青瑶看见那一摞就眼睛发亮，连忙蹲下去看，那一摞里面很多都不是最新的，不过在她看来都是没见过的新的话本子。

　　她犹如老鼠掉进了米缸，高兴得眼睛弯弯的。

　　“掌柜，这一摞除去重复的，我都要了！”青瑶豪气了一把。

　　掌柜笑眯了眼，果然是个大主顾，“姑娘放心，这一摞没有重复的，都是孤本。”

　　青瑶：……

　　孤本，这不就是卖不出去的意思。

　　不过她可不在意，付了钱让掌柜给包好，便跑到门口去瞧。

　　左瞧右瞧都不见太子的踪影，青瑶又不敢跑远，怕一回儿陆承榆回来找不到她。

　　瞥见旁边不远就是金楼，她跟掌柜说了一声东西放一会儿便走了过去。

　　青杏也要及笄了，她想送及笄礼物给青杏。

　　青瑶一脚跨进金满楼就被吸引了目光，里面的各种珠钗、步摇让人目不暇接，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首饰，她也不例外。

　　可里面的人却在看见她头上的珠钗时都纷纷侧目。

　　无他，头上那珠钗独一无二，带着它的主人也是光彩照人，称得上一句宝物配佳人。

　　一串娇俏声从楼梯传来，青瑶被这娇媚的声音给吸引，抬头看过去。

　　这一看她顿时变了脸色，匆匆低下头。

　　楼梯上，一名身穿纱衣的女子挽着一名华服男子下来，她低低的说着话，引得身边的男子看着她的目光带着露骨的味道。

　　美人眼波流转，忽然目光一顿，微微眯起来。

　　她凑到身边男子耳边，柔弱无骨的手指轻轻一指，娇声道：“三殿下，奴家瞧着那位姑娘头上的珠钗很是喜欢，殿下可愿搏婉婉一笑？”

　　三殿下轻掐了下她的腰肢，“不过是一支珠钗，有什么好稀奇的。”

　　珠钗是没什么好稀奇的，可那支珠钗的样式她从未见过，当真是好看的紧。

　　婉婉撒娇的摇了摇身边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