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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嗖一声,一支箭擦着他的面门飞过,射翻了门前的灯笼,灯油泼洒了一地,连着灯笼罩一起,呼啦啦烧了起来。齐云缙跳下马,抬手向铁臂弓上又扣上四支箭,狭长的眼眸眯了眯:“崔十六,方才那支箭,某有意饶你一次,你看某这支箭,会不会射中你?”

  崔白横剑在胸,剑眉一挑:“要打便打,废话少说!”

  “不知死活!”齐云缙脸色一沉,四支箭连珠发出。

  卫士纷纷上前,乱刀格开箭矢,崔白刚刚站定,齐云缙早已纵马冲到近前,金背刀居高临下,向他当头劈来,崔白急急躲闪,那刀中途却忽地转了方向,重重劈在紧闭的房门上。

  门扉应声而开,齐云缙一跃下马,一脚踢开房门。

  ……

  沈青葙慢慢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头顶上传来绵长的呼吸声,拂动她额前的碎发,沈青葙毛骨悚然,脱口叫道:“谁?”

  “我。”裴寂低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沈青葙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他怀里,他的手臂圈在她腰间,她的头枕在他胸膛上,这姿势如此亲昵,沈青葙在意识到的一刹那,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

  想要挣扎,浑身却都是酸疼,骨头像是被拆开折断,又重新拼接起来似的,使不出一丝力气,痛苦难堪中,一只暖热的手搭上了她的额头,裴寂语声低沉:“好了,总算发汗了。”

  他的动作如此自然,就好像笃定了,她不能拒绝,沈青葙在愤怒和无助中,眼里含着泪,转开了脸。

  身上一沉,裴寂探身弯腰,取出了对面抽屉里的水壶。

  手上微微用力,将她半扶半抱起来,又斟了一杯水,送在她唇边。

  她并不肯服帖听话,只是抿着嘴唇左右躲闪,裴寂既不舍得用蛮力制住她,便将杯子放在边上,低声道:“算算路程,明日一早,就能赶到青州。”

  怀中人身子一颤,半晌,干涩喑哑的声音迟疑着响起:“这是,哪里?”

  裴寂重又拿起杯子,道:“你先喝了水,我再跟你说。”

  微凉的瓷杯再次送过唇边,沈青葙没再拒绝,就着他的手,沉默地喝了下去。

  舌尖尝到了淡淡的甜香味,却是掺了蜂蜜的温水,软滑滑地顺着喉咙滑下,原本像是被烈火灼伤似的喉咙舒服了许多,沈青葙模糊想到,若是半夜赶路的话,想喝一杯温热的蜜水,却是不容易。

  他若不是如此强逼,对她也算是,尽心尽力。

  耳边传来裴寂低沉的声音:“我们在云州城外十里,正赶往长安。”

  可她临睡之前,分明还在云州馆驿中。沈青葙一念至此,身子突地一颤,抓住了裴寂的衣袖:“我哥哥呢?我阿耶阿娘呢?”

  云州馆驿中。

  齐云缙一脚踢开房门,喝道:“出来,沈十一娘!”

  火把血红的光从背后照进来,空荡荡的房间里被冷香消,空无一人,案上放着的蜡烛烧得只剩下短短一截,烛泪滴下来,聚成光滑的一团又一团。

  “齐云缙,”崔白慢慢走进来,沉声道,“看清楚了吗?有没有你要找的人?”

  齐云缙阴鸷的目光慢慢扫视着四周,忽地抓起了床上的枕头。

  送在鼻端一嗅,未干的泪痕里,夹杂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梨花香气。

  几次肌肤相触时,他分明嗅到,那个女娘的身上,就是这般气息。

  她方才分明就睡在这里,眼下,必定是躲起来了。齐云缙将枕头重重摔下,沉着脸下令:“搜!”

  “我看谁敢!”崔白横身挡在门前,神色肃然,“齐云缙,你依仗强势,阻碍官员办案,辱及朝廷体面,等回到长安,我一定向圣人参奏你!”

  齐云缙横眉叱道:“让开!”

  却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喊:“青妹!”

  韦策飞跑着冲进来,急急越过众人,冲进了屋里:“青……”

  话没说完,早已看清在场的人中并没有沈青葙,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下一息,长鞭卷住了他的脖颈,齐云缙回手一拽,将他扯到近前:“早上客栈里那个女娘,是不是沈十一娘?”

  “不是,”韦策一张脸涨得通红,极力伸手去扯鞭子,“齐云缙,休得无礼,放开我!”

  “郎君!”一个齐家健仆急急奔进来,“裴中允带着军士闯进牢房,把所有人犯都押走了!”

  “什么?”齐云缙甩开韦策,怒道,“周必正怎么不拦住?”

  “裴中允带着圣人的信物,周御史拦不住,只能跟着一起走了!”

  齐云缙霎时间想清楚了前因后果,裴寂是故意让他的人听见了沈十一娘的身份,目的是调虎离山,引他到馆驿抓人,然后趁机去牢房带走所有人犯。

  好个裴三!果然是东宫第一谋臣,利用一个小小的女娘,就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齐云缙阴戾的目光缓缓掠过气定神闲的崔白,掠过捂着脖子在边上咳嗽的韦策,最后落在被他摔在角落的枕头上,嘴角扯了扯,迈步向外:“点齐人马,追!”

  一群人像退潮一般,转眼间走了个干净,韦策顾不得别的,急急上前对崔白叉手一礼:“不敢动问阁下,舍表妹如今人在哪里?”

  “取道潼关,连夜赶往长安,”崔白看他一眼,道,“阁下若是也要回长安,最好改走别的路径,否则一旦路上与齐云缙交手,只怕我们无法顾及阁下的安危。”

  回长安去了。韦策心头先是一喜,跟着却是一阵空落落的,中间又夹杂着刺心的疼。他一听见沈家出事便火急火燎赶来,原是想借助韦家的力量帮沈潜脱罪,照应好沈青葙,可如今一事无成,就连她,也被别人夺了去。

  可他怨不得别人,尤其怨不得她,若不是他无能,她也就不必走到这一步。

  韦策心灰意冷,许久,才一步一拖,懒懒地出了馆驿。

  “郎君,”阿婵在门外等着,“小娘子怎么样了?”

  “她没事了。”韦策低声道,“走吧,我们也回长安去。”

  ……

  车马辚辚,沿着官道快速向前,偶尔有马匹打个响鼻,惊起了道旁树上栖息的飞鸟,鸣叫着飞起来,又在不远处重新落下。

  耳朵里是纷纷乱乱的各种声响,车轮压过黄土地,发出沉闷的碌碌声,马蹄踩在砂石上,发出清脆的得得声,赶车人一振鞭,撕破风声,落在马背上啪一声响。沈青葙茫然地想到,原来黑夜之中,各种声音竟与白天里如此不同,若不是亲身走这一遭,却是不知道这深夜行路,竟是如此冷清又热闹的一番滋味。

  裴寂又斟了一杯水,送在她唇边,沈青葙一歪头躲过,低声道:“我哥哥和我爷娘呢?”

  “在前面车上,由周御史押送,你哥哥正在慢慢退热。”裴寂轻轻扳过她的脸,声音低了下来,“再喝些。”

  他暖热的手贴在她的脸颊上,他拿捏的力度刚刚好,并不会弄痛她,却能将牢牢握在手中,动弹不得。屈辱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沈青葙死死咬着嘴唇,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她不能拒绝。

  他答应她的,已经做到了大半,哥哥保住了性命,爷娘也即将进京,他既做到了,她也必须,兑现她的承诺。

  她在黑暗中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眸,因为太黑,只能模糊分辨出大概轮廓,但她能感觉到,他也正看着她,目光深沉,志在必得。

  沈青葙很快安静下来,就着他的手,慢慢地饮完了第二杯。

  车外一声啼叫,想来是栖鸟又被惊起,盘旋徘徊。

  裴寂放下水杯,慢慢将她拥进怀里,搂紧了。

  丝被隔在中间,他的拥抱有些落不到实处,但她无声的顺从让他心底蓦地跳荡起来,曾经在脑中看过的画面重又浮现在眼前,她倚在他怀里,他低下头,咬起一丝她沾在唇上的乱发。

  裴寂低下头,手指摸索着,拈起了她耳边的散发:“青娘。”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耽搁了,现在补上~

  感谢读者“阿奕”,灌溉营养液+22021-02-28 21:54:51

第14章

  沈青葙有片刻的怔忪。

  这不是他头一回这么叫她。除了他,也没有人这么叫她。

  哥哥总是叫她小妹,有时也跟着爷娘一起叫她葙儿,姊妹们之间多是叫她的排行十一娘,阿婵叫她青娘子,但也跟他的叫法不一样。

  况且他叫的太自然太熟稔,总让她生出一种错觉,觉得仿佛很久之前,他便已经认识她,便这么叫着她似的。

  沈青葙在恍惚中低低地应了一声,他似乎得到了鼓励,很快低下头,暖热的呼吸拂在她在脸上,激起一阵不由自主的颤栗。

  沈青葙忍不住挣扎了一下。

  裴寂被这突然的挣扎惊动,嘴唇擦着她的发丝,终是一掠而过。他抚着她的发,心知这不是前世,她不会像梦里那样偎在他怀里叫她三郎,况且即便是前世,她最终也是,抛弃了他。

  一念及此,满心里翻涌的情愫像是骤然凝固的冰凌,裴寂坐直了身子,把怀中人稍稍扶起些,让她枕着他的肩膀躺得稳当了,这才问道:“你可知道一个叫阿团的人?”

  沈青葙能感觉到他突然冷淡的情绪,但这冷淡让她觉得安全,他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她便在沉吟中摇摇头,低声道:“不曾听说过。”

  裴寂停顿片刻,又问道:“你阿耶可曾与什么女人来往密切?”

  沈青葙怔住了,疑虑油然而生,半晌,哑着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裴寂从她的态度中猜到了答案,很快答道。

  他心里明白,若那个阿团真是个女人,一个能用来威胁沈潜的女人,那么沈潜是决计不会让自己的女儿知道这种隐情的,再问她也是无益,转而又道:“服侍你的阿婵,你知道她的身世么?”

  沈青葙从这两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问题里,捕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关联,心绪越来越乱:“阿婵是我八岁那年,阿婆送给我的婢子,裴……郎君,是出了什么事么?”

  他的回答却全不相干:“我在家中行三。”

  沈青葙想了一下,才明白他没有明说的意图,他大约是不喜欢她叫他裴郎君,他要她叫他,三郎。

  一时间连耳尖都涨得通红,嗫嚅着,许久不能喊出口。

  沉默之中,只听见窸窸窣窣不知名的声音,很快,额上一暖,裴寂拿着一方沾湿了的帕子,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汗。

  帕子经过之处,黏湿的汗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清凉,可那方帕子很快到了脖颈处,沿着下颌擦过时,沈青葙一个激灵,按住了他的手。

  “我自己来。”她声音喑哑着,窘迫不堪。

  裴寂拿开了她的手,没有说话,那方帕子继续向下,沈青葙急急去抓,带出了哭音:“别!”

  帕子并没有停,沈青葙知道他在等什么,哽咽着叫了声:“三郎……”

  这两个字一旦出口,就像是心里最后一道防线被无情地撕开,沈青葙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牙齿打着战,咯咯直响,恐惧中掺杂着愤激,又有对自己的失望,她以为已经想清楚了,可其实她依旧,并没有准备好。

  耳边传来极低极低、低到几乎听不见的语声,裴寂似在叹息:“便有那么不情愿么?”

  他伸手揽过她的肩,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她,低声道:“青娘。”

  他一遍又一遍,耐心地重复着,沈青葙在他沉稳的语调中渐渐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激烈情绪过后深深的疲惫。

  她想这是多么奇怪的感觉啊,让她恐惧抗拒的是他,让她安静下来的,也是他。

  “青娘啊青娘,”他低低叫着她的名字,似是在自言自语,“便有那么不情愿么。”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沈青葙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她睡得那样沉,全不知道那怀抱着她的人,心绪翻覆,彻夜未眠。

  窗户里透进来第一缕光时,裴寂看向怀中的沈青葙。

  她额上已经没有了灼烧的感觉,软软地蜷缩成一团,在他怀中睡得安稳。裴寂向车壁上靠了靠,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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