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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这是一个常见的家用摄像头,有些人将其装在家中的卧室和客厅,可以实时监控家里的情况。网上披露出来的家中保姆趁主人不在,虐待老人,给婴儿喂安眠药等新闻,都是这种摄像头的功劳。也有的装在门口,用来监视出差期间家中是否“绿油油”。摄像头里本身自带存储器,只能记录几个小时内拍到的视频,超过这个时间则自动覆盖,更多的视频数据通过远程传输,传给摄像头的安装者。

  一开始案发后,警方通过物业了解到巧克力公寓年代老旧,住户拖欠物业费的现象十分普遍,已经熬走了好几家物业公司,如今的物业工作人员是社区安排的几个老大爷,整座大楼就车库出入口和电梯那么几处地方装了监控,而且是最廉价的监控设备,像素很低,所谓监控机房,就是物业办公室兼员工宿舍。

  警方当时得知走廊没有监控后,便没有特意检查天花板,压根没想到走廊的灯泡旁边还藏了一个微型摄像头,摄像头的存储器、蓄电池等部分都隐藏在灯罩里面,露出一个小小的摄像头正对着天台的入口,也正是这个摄像头拍下了赵泽宇从天台逃离的那一幕。

  段飞看着陈哲,给他吃定心丸:“你放心,这案子我们两家单位站在同一战线,最后要拿出一个经得起考验的结论。要不然,我们检察院也用不着提前介入侦查,我大可以在单位坐着,等着你最后把调查结果报过来。”

  “你倒是想,你要敢这么干,我等你下班就一个麻袋套住你扔到荒郊野外。”

  两人吵归吵,待技术人员拆下摄像头检查后,两人依旧认真地分析起来。

  “老段你看,摄像头显然是有心人提前装好的,早就准备着偷拍赵泽宇逃跑的画面;之前我们问了物业,天台上的防护网正常也是关着的,案发当天打开了,自然是人为的;洪梅跳楼自杀前,先踢了几个啤酒瓶下来,引起楼下人群的注意,把案子闹大。天台边缘哪儿来的啤酒瓶?当然也是事先放好的。种种迹象看起来,这确实是一个局,一个专门陷害赵泽宇的局。”

  段飞道:“视频是在洪梅死后才被人发到网上的。所以这个局,除了死者洪梅外,一定还有其他人参与。”

  陈哲点点头:“我们发信息给了最早发布视频的那个账号,不过对方一直没有回复。”

  “赵泽宇的反应也很奇怪,他口口声声说他是被人陷害的,可他又不肯说清楚别人为什么要陷害他。他的口供水分很大,很多地方不合常理,一看就是在避实就虚。”

  陈哲道:“我们跟他反复强调,大家都看到了他逃离现场的视频,哪怕我们用技术手段证实洪梅是自己跳楼死的,我们也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她是受他威胁而跳楼的,他嫌疑人的身份依然甩不掉。加上做伪证本就是刑事罪,他想蒙混过关,出公安局是不可能的事。可是赵泽宇来来回回还是那些话,说他交代的就是真相,他也不清楚洪梅到底为什么这么做,洪梅背后还有谁在害她,还说什么现实生活本来就不讲逻辑,他交代的那些听起来虽然有些不合常理,可那就是真相。”

  段飞道:“他现在就是想死扛到底,只背一条做伪证的罪名,过了这关?”

  “对啊,所以我们单位很难做啊,要是查不出他有其他犯罪事项,我们向社会通告说赵泽宇只是做伪证,死者是自杀的,谁信啊?”

  段飞拍拍陈哲的肩膀,宽慰道:“查下去,我敢百分百断定,赵泽宇身上一定背着极大的案子。”

  “你怎么知道?”

  “你想,赵泽宇面对如今的处境,他也知道公安部门背了各方压力,势必要对他进行兜底调查,可他还是不肯交代实情,哪怕被人陷害都不肯说出到底是谁在设计陷害他,情愿背一个做伪证的罪名。这说明他身上藏了更大的罪名,这个罪名一旦被查出来,后果比做伪证要严重得多!而且我有很大把握,很快就能查出真相。”

  陈哲疑惑道:“你凭什么这么有信心?”

  “你想,这案子是死者洪梅与他人联手设计陷害赵泽宇,设这个局都搭上了一条命,如果对方没有后手对付赵泽宇,让他背一条做伪证的罪名就过关了,可能吗?”

  听到段飞这段分析,陈哲不由得连连点头,策划陷害赵泽宇的一方都搭进去一条人命了,岂能没有后面的手段,就这样让赵泽宇背一个判不了多久的伪证罪就过关了?

  8

  对于怎么深挖赵泽宇,段飞和陈哲意见一致,既然赵泽宇的口供审不出新花样,突破口自然要从死者身上找。

  坠楼案发生后,警方在天台上死者遗留的包中寻到了身份证,确认了死者名叫“洪梅”,找了公寓管理人员询问得知,洪梅就租住在公寓的十二楼。于是警方在公寓管理员的见证下,打开了洪梅的出租屋门,屋内没有争执打斗的痕迹,表明这里与案发现场无关。

  一开始的调查都围绕着天台的直接证据展开,出租屋不是案发现场,赵泽宇也没有去过出租屋,所以此前没有对出租屋进行细致的搜查,现如今突破口落在了死者身上,出租屋自然就成了调查重点。

  按照段飞分析,洪梅死后,必然还有后手,那么很可能在出租屋里会找到新的线索。

  在房东的见证下,警察们揭开了封条,打开房门。

  陈哲和段飞换上鞋套,来到出租屋内部。

  屋子敞亮,这间房是公寓楼的边套,东面和北面都有窗,面积也比周围的其他户型大上一些,有七十多平方米,当然,公寓楼得房率低,这个面积的布局也仅一室两厅一卫,再加一个小储物间而已。

  段飞站在窗口,向北面远眺,对面就是死者洪梅的雇主董明山一家所住的豪宅小区尊邸。警员小孙手指尊邸向大家介绍,董明山一家住在对面那栋楼的十楼,和这里隔空相望。

  案发后,警方通过死者洪梅的身份证查到了她的信息,洪梅是福建人,人口登记信息上写着走失。警方联系到当地,得知洪梅多年前因为丈夫家暴离家出走,多年来从未和家里人联系,杳无音信,属于失踪人口之列。警方从赵泽宇口中才得知,洪梅在地产开发商董明山家里做保姆,于是马上派人去董明山家了解情况,得到的信息也是赵泽宇准备起诉董明山,至于洪梅和赵泽宇之间有什么瓜葛,董明山夫妻俩均表示不知情,他们也不认为洪梅会为了他们不被起诉,而找上赵泽宇。

  段飞环顾四周,这套老公寓装修陈旧,白墙上遍布斑驳痕迹;古董级别的沙发上套着一层白布罩,底下露出了少许原始沙发布,遍布污渍;屋子里堆满了各种廉价家具,大概是每一轮房客搬走后都会留下些什么;窗户口是简易灶台,由于公寓楼不同于住宅,不通明火,只能用电磁炉,也没有油烟机,所以自然通风成了这里唯一的选择,旁边墙壁上贴着一层挡板,陈年油渍刮下来足够餐饮商家熬几锅高汤了。

  这里环境虽简陋,但好歹是公寓,地段不错,四周交通便捷,生活便利,想来租金也不便宜。

  段飞顿时提出了一个疑问:“一个保姆,租得起这种公寓吗?”

  陈哲不屑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尊邸住的都是什么人?全是老板,保姆工资开六七千元往上,洪梅早年因为家暴离家出走,多年来没和家里联系,自然也不用给家里打钱,以她的工资租这种公寓绰绰有余。”

  “她是住家保姆,有必要另外租个公寓吗?”

  陈哲一愣,转头问起了房东:“洪梅是什么时候租在这里的?”

  房东拿出了租房协议一看:“十个月前。”

  陈哲看了眼合同,约定的租期是一年,便又问小孙:“洪梅到董明山家当保姆多久了?”

  “半年了。”

  “半年前,洪梅做什么工作?”

  “她一开始是小区的保洁,后来被董太太看中,就去了董家当保姆。”

  这话一说,段飞和陈哲同时起了疑心。洪梅在租下这套公寓时,可不是富人家的保姆,只是个小区保洁。以一个保洁的收入,租下这么大一套公寓,就很不符合常理了。

  两人重新审视起租房合同,房租每个月两千八百元,而江北市正常保洁的月薪,不过两三千元而已。一个没有其他经济负担、月入七八千元的保姆,花两千八百元租房还勉强解释得过去,可一个保洁把她的全部收入都拿来租房,就说不通了。

  陈哲看向房东,好奇地随口问了句:“你这公寓的租金有这么贵吗?”按照当地的行情,这套公寓两千元出头才是合理价。

  房东被一群警察盯得心里发慌,如今租客遭遇不测,以后家属来讹他一笔人道主义赔偿也未可知,他可不敢得罪警察,赶紧实话实说:“其实我对这房子租金的心理价是两千二百元,当时中介带她过来看房,她自己说看了好几套,就对我这套一眼满意,我看她这么喜欢,就报价两千八百元,等着她还几百,没想到她一口就答应了。我可没有强买强卖,也没有骗她,全程中介都在场,你们可以叫来问。中介都说这女的怪得很,之前带她看了七八套公寓,她一直挑三拣四,没想到我这套性价比最低的反而被她一眼相中,都不带还价的。”

  听闻此言,段飞和陈哲对视一眼,不由得猜测,洪梅租房难不成还有其他原因?于是马上让房东联系到当时的中介小哥,叫了过来。

  中介小哥对洪梅租房这事记忆犹新。

  那一天,洪梅出现在中介门店时,手里拎着一个廉价的旅行袋,全身的衣着首饰全部变卖都凑不出两三百元,属于开门见山的一眼穷。

  她开口就是要租房,门店经理见她这副模样,便把差事交给了这位刚入行不久的中介小哥。

  洪梅没有废话,点名要租巧克力公寓的房子。中介小哥还好心地劝她,巧克力公寓虽然房子比较老,但毕竟是公寓,最差的户型也不会低于一千五百元,这附近还有不少住宅隔断出来的单间,便宜的五百元就能拿下。谁知洪梅完全不考虑,她只要租巧克力公寓的房子。

  当时临近年底,空房不少,中介小哥带她一连看了七八套房子,那些房子无论是装修还是价格,性价比都不错,但洪梅都以各种理由挑毛病。后来洪梅主动问小哥,有没有十二楼朝北的空房子,小哥一查,还真有一套,但那套是边套,装修比其他房子差,价格偏贵,心想洪梅肯定不会租,便本着走过场的心态带她看了一下,没想到她不到三分钟就敲定了要租下来,听到两千八百元的报价后,也直接一口答应。

  对于这么古怪的女人,哪怕时间过去了快一年,中介小哥依然印象深刻。

  听完小哥的讲述,段飞思索片刻,抓住了关键点,向他再三确认:“洪梅主动提出要租十二楼,还要朝北的房子?你仔细回忆一下,这是她主动提的,还是你建议的?”

  中介小哥非常肯定是洪梅主动提的,因为十二楼空房就那一套,性价比低,中介做生意时,都是把性价比高的推荐出去,所以这套房本不在推荐之列。而且朝北的公寓房很难晒到太阳,衣服都只能靠阴干,没见过有人主动要朝北的房子的。

  段飞将目光投向窗外,朝北面望去,左边是一些低矮的房屋,中间隔了一块围栏遮挡着的待开发的土地,右边一条马路与左边的老房子泾渭分明地隔开,马路对面便是尊邸。

  接着,段飞的目光被墙角的一台立式望远镜所吸引,他走上前,看到望远镜的侧面写着“高清高倍,60倍变焦”。他将望远镜放到窗户边,镜头朝向对面的尊邸,又向警员小孙确认了董明山一家的具体位置,镜头转向董明山家中,调整好焦距,瞬间,客厅的全貌尽收眼底。

  段飞恍然大悟道:“洪梅在监视董明山一家,她租巧克力公寓的十二楼就是为了清晰地监视尊邸十楼的董家!”

  陈哲闻言凑了过来,看到望远镜中的画面,瞬间心下了然,却泛起了更多的疑惑。

  洪梅到底是什么人?赵泽宇口中的洪梅,为了雇主一家不被起诉,用自杀来陷害他。可这里的证据又显示,她在监视着雇主一家!

  这时,陈哲的手机响了起来,接起一听,是单位的陈法医打来的。法医今天对尸体进行了二次检查,结果意外发现,死者洪梅左侧嘴角上方的一颗痣不是天生的,而是用刺青刺出来的。

  陈哲不明所以,问:“洪梅为什么要刺出一颗痣?”

  陈法医道:“因为她不是洪梅。”

  “什么意思?”

  “我拓下死者指纹放在系统里比对,死者不是洪梅,死者的真实名字叫孟真真。”

第2章 孟真真

  9

  十个月前,孟真真再次来到阔别多年的江北市。

  那一天的她以为江北是她新的人生起点,那一天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十个月后的江北将成为她人生的终点。

  站在这套公寓的窗户边,孟真真架好望远镜,将镜头对准了对面的尊邸小区,调整好角度,对焦,画面逐渐清晰。

  巧克力公寓的十二楼和尊邸小区的十楼,高度差不多一致,从这里望过去,董明山家的餐厅以及大半个客厅的情况尽收眼底。

  此时正值饭点,乳白色的大理石餐桌上,围坐着董明山和妻子钱一茹、保姆王慧,以及他们九岁大的儿子,董浩然。

  孟真真的眼睛牢牢盯着小男孩,小男孩一直背对窗户口而坐,她等了许久,小男孩终于吃完饭,离开桌子,跑向了望远镜视野之外的客厅另一侧。虽然只是短短一两秒的回头,望远镜里也看不清晰男孩的五官,孟真真却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小男孩,正是她寻找多年的儿子。

  她站起身,心中五味杂陈,瞥见了不锈钢窗框上映出来的脸庞,左侧嘴角上的痣被拉得又扁又长,这是她用针蘸着墨水刺出来的痣。

  大半年前,孟真真打听到,因拐卖妇女被捕入狱的朱小八刑满释放了。她在得到消息的当晚便迫不及待地乔装打扮,寻到了朱小八家,那是一栋老旧的单位家属楼,朱小八出狱后独居在此。

  朱小八甫一开门,孟真真便冲了进来,一把关上门。

  “你谁啊?”朱小八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似乎有几分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孟真真。”孟真真简单报上姓名。

  “孟真真……”朱小八皱眉,回忆了几秒,透出惊讶,“你来找我做什么?”

  孟真真没跟他废话:“六年前你把我儿子卖到哪里去了?”

  “什么卖你儿子啊,你疯了吧?”朱小八呵斥一声,想要伸手开门送客,孟真真用身体抵住了门把手。

  “朱小八,你不要跟我玩花样,我查过你的起诉书,警察只知道你拐卖妇女,不知道你还卖过小孩。如果知道了,你刚坐满六年牢,马上又得回去蹲六年!”

  “神经病,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朱小八强行将她推到一旁,转开门锁,拽着要将她送走。

  “如果你今天不告诉我,我立马报警!”孟真真一边用身体抵住门,一边掏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按出了“110”三个数字,手指放在了拨号键的上方。

  朱小八停下手,打量着对方,轻蔑道:“你报警?孟真真,警察当年还找我打听过你,听说你手里有大案子,你跟我说要报警?是,我承认了,我卖了你的小孩,那又怎么样?你报警,警察是先抓你,还是先抓我呢?”

  孟真真切换了一下手机软件,切到了录音机功能上,按下了停止,随后点开了上一条的录音,里面传出:“你报警?孟真真,警察当年还找我打听过你,听说你手里有大案子,你跟我说要报警?是,我承认了,我卖了你的小孩,那又怎么样?你报警,警察是先抓你,还是先抓我呢?”

  朱小八一愣,慢慢睁大了眼睛,痛骂一句脏话,立马去抢手机,孟真真背对着他,拼命护住手机,吼道:“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在等你出狱,等着问出小孩的下落,等着再见小孩一面。今天你不说,我这些年东躲西藏全都白费了,我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

  说话间,她当着朱小八的面,手机切换到打电话的界面,直接就按下了110的通话键。

  朱小八眼见电话嘟嘟响了两下,110报警中心即将接起,他可不想刚出狱又被抓回去,立马停止纠缠,赶紧求饶:“挂掉,赶紧挂掉,我说,我全说!”

  下一秒,孟真真挂断了通话。

  朱小八无可奈何地瞪她一眼,叹了口气,往屋里走去,坐到椅子上,掏出一支烟,点上,摇头叹息:“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当时把你儿子交给买家,还没到一个月,孩子就死了。你小孩出生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你当时没钱动手术,这病你自己也清楚,一旦发病很容易就那样。”

  “不可能,你在骗我。”孟真真吞咽了一下,浑身颤抖地盯着朱小八。

  “我骗你干什么?当时我瞒着买家,没跟他们说孩子有病,想着一年半载后,孩子就算出了事,他们也没法怪到我头上,拐卖人口可不会包几年售后服务。哪儿知道偏偏就是这么倒霉,还没到一个月呢,孩子就没了。买家都没来得及办完孩子的领养手续,我只好把钱退给买家,又把孩子尸体处理了,偷偷埋在了公墓,你要是不信,我改天带你去找找,不过时间隔这么久了,我也记不太清楚准确的位置,能不能找到当初那个地方,我也不敢保证。”他抽着烟,叹息着直摇头。

  刹那间,孟真真万念俱灰,这几年支撑自己苟且生活的全部希望在这一刻坍塌殆尽,她支撑不住,缓缓蹲下身,感到胃中作呕想吐,紧紧按住肚子,眼眶湿润,眼泪却流不出来。

  迷茫的视野中,她眼角余光瞥见朱小八正偷偷打量着她,她抬起头,朱小八立刻转过头去,继续仰望着天花板,仿佛在叹息那个可怜的孩子。

  孟真真顿时对朱小八的话产生了怀疑,她稍稍一思索,便掏出手机,露出一脸绝望之色:“当年我之所以没有自首,就是在等你今天的答案,东躲西藏了这么久,我也厌了,没意思了,累了,我要自首了。”说着,她仿佛身体被掏空,无力地举起手机,手指颤抖着按下了“110”三个数字。

  朱小八坐直身体,警惕地看着她,试探道:“这……这和我没有直接关系吧?”

  “你觉得呢?”

  “你……你不会把我说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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