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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不用问,这个迎面而来,毫无正形的“老头”,就是猫妖吴妖老无疑呀!

  第三次看见吴妖老,我已经产生了“审美疲劳”。对这个不正经的妖祖也没那么怕了。

  不过看着他一副小人得志,幸灾乐祸的表情,我还是不可避免的,牙根痒痒。

  因此,我大老远便对着那妖老头说话道:“妖老头,是出来买煎饼,还是看我们笑话的?”

  老头子对我的叫板颇为意外,不过他还是笑笑,非常得意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呀!太自以为是了,我只等着三年之后吃好吃的,那里会看什么笑话?”

  说话间,这老妖精还不忘“呲打”赵水荷道:“淮南的小丫头,油葵不好买吧?要不是我老头子帮忙,你怎么可能搞到那么好的东西……嘿嘿。”

  吴妖老指桑骂槐的话,等于间接承认我们租集尸地的事,是他搞的鬼,赵水荷也等于被这老东西当了一回枪,抢着把我们所有人引进了更大的困境。

  如此明显的讽刺,冰雪聪明的赵水荷自然是听的出来的。一时间,恍然大悟的赵水荷又羞又脑,有种被人当枪使后无地自容的感觉。

  看着赵水荷难堪的样子,我再次气愤于这妖老的卑劣行径。

  于是,我赶紧挡在水荷和妖老之间,严肃的提醒这小妮子道:“妖精狡猾,事不怪你,而且妖老是猫,他要的,就是看着我们这些老鼠被他‘玩’死。”

  赵水荷见到我如此坚决迅速的原谅了她的错误,多少有些吃惊,不过小妮子会意很快,她感激的点了一下头后,迅速收敛了神色。转身给我们买煎饼去了。

  这个时候,那吴妖老迈着八字步,走到赵水荷身后,扯着嗓子对煎饼摊老板道:“老板!给我个煎饼,加俩鸡蛋,在来一包辣条……”

  “住口!”恼怒的赵水荷冷眼道:“我先来的,我还没要,你吵吵什么?懂不懂规矩?后边呆着去!”

  这话,说的可真解气!

  就这样,我们在精神上狠狠鄙视了吴妖老一道,然后叼着煎饼,准备开车去德州找人。

  临走时,那吴老猫妖还不忘吓唬我们,他站在我们车后一边吃煎饼,一边冲我们挥手道别。

  妖老嘴里絮絮叨叨的:“别了!司徒雷登们,你们要是见着徽唯本,带我问声好,要是能把宝贝请回来,我给你们惊喜,哈……”

  我装作没有听见,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从我们的市区,到sd德州,也就多一个半钟头。

  路上,我闲极无聊,于是就把这一段时间以来,憋屈在心底的一个疑问,问了出来。

  我对赵海鹏说:“为什么这五脏庙的厨子比一般厨子懂得多?还会用食物治鬼魅的法门?我看你比道士还厉害,太……不科学了吧?”

  赵海鹏坐在我的副驾驶上,微微一笑道:“那些东西只是些现代人用不到的老迷信而已,其实过去不管哪个行当,都知道一些‘食咒’这类旁门左道的玩意,只不过五脏庙的厨子有一种先天优势,能把这些经验总结起来。”

  “优势?”我不解道:“厨子有什么优势?能总结这些事情?”

  “很简单,就是吃”,赵海鹏的解释略微惊人:“吃这个字包罗万象,可以说渗透进人的一生,甚至不光人要吃,神鬼乃至天地,都要吃……”

  从出生开始,人的一声离不开吃字,吃满月酒,吃百天饭,吃喜酒,吃官司,吃枪子,吃黄连,吃哑巴亏......似乎一个吃字,就概括了我的一生。

  说话间,赵海鹏寓意深远的告诉我,小人物的吃叫吃,大人物的吃,叫膳,神鬼的吃叫祭祀,天地的吃叫封禅,而不管叫什么,这吃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活着!

  也因此,古代掌管“吃”这个字的厨子便“通了灵”,他们在积年累月的做菜,祭祀行动中,掌握了许多神鬼,精怪的特殊嗜好,并学会用饮食中相生相克的道理加以控制,随后便有了五脏庙里的食咒。

  食咒,就是以食下蛊,用药的左道旁门,在道,佛,医,巫等等神秘主义职业中都有涉及,只是大家从来不曾注意到过,这些咒法的最早发明者,却一定是那些在饭店,厨房中默默无闻,每天和吃这个字打交道的厨子啊!

  赵海鹏叹一口气,最后总结道:“说白了,厨子然会食咒,但没有害人之心,可真要发起狠来,那会是比蛊婆,妖道,甚至精怪还可怕的存在,毕竟在吃上……我们才是老祖宗。”

  赵海鹏的话,让我脊梁骨有点莫名的冷……

  我虽然还在开车,但还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发现我“爹”霍海龙的特工证还在,于是心里平静了不少。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出门之前,我就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直觉让我一直带着着这位我未曾蒙面的“爹”的证件,也许是因为害怕,也许是因为不安。

  我记得霍海龙和我爷爷说过,如果张家有人改性霍的话,那他就是五脏庙中,五岭殿下,霍家思字辈的后人,以后碰见五脏庙的人,报出名讳,少不了好处。

  照这样说来,这个雄霸鲁北的徽唯本……会认这个东西么?

  我吃不准。

第三十九章 :鲁壁阁

  ……很快,我们的车到了德州。

  我虽然常在鲁北打拼。但德州那地咱还真没去过。除了知道它和hb很近,盛产鲁地名菜德州扒鸡之外,真没什么印象。

  故而,这一次去,算的上是咱的破冰之旅。

  到了德州,我发现那地方多少有点“社会主义大农村”的感觉,又或者是市区规划不太好,总给人一种一块一块的破碎感,土,人,城乡结合部,这就是我对我这个城市的初印象。

  看见这些,我是很惊讶的。

  当然,我惊讶并不是因为市容问题,主要是因为我感觉这里环境挺“恶劣”,不太适合徽唯本那样又有钱又岁数大,又喜欢养着的人物。

  在我看来,这种富豪老头应该身处苏杭养老,最次也得在济南的豪华别墅里待着才正常的。

  到达德州之后,我先靠路边停了车,随后问赵海鹏道:“怎么走?”

  赵海鹏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告诉我说:“找一间饭店,叫‘鲁壁阁’。”

  “‘鲁壁阁’?”车后座的赵水荷闻言惊愕道:“好大的口气,这间饭店居然敢自称鲁壁?口气太狂了吧?”

  我才疏学浅,自然不知道什么是个鲁壁,因此也一样好奇的问赵海鹏什么是个鲁壁?为啥那饭店叫鲁壁就口气狂了?

  赵海鹏告诉我说:“鲁壁是一个成语,它说的是一个叫做鲁壁藏书的典故。”

  相传,秦始皇统一六国后,蹭焚书坑儒,将天下儒家经典付之一炬,如有私藏者,不论多寡,一律抄没家产,发配充军。

  在那场堪比十年动荡的文化浩劫中孔子九代孙孔鲋不忍斯文堕落,文脉失传,便冒死将《论语》、《尚书》、《礼记》、《春秋》、《孝经》等儒家经书,藏匿起来,以待后人。

  后来,斗转星移,秦亡楚兴,汉代霸王,转瞬之间,到了西汉景帝年间。

  当时,汉景帝有一个儿子被封为鲁王,这鲁王好修建宫室,后来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出了问题,居然盯上了孔子的故居。

  鲁王为了扩建宫撅,便派人连夜偷挖了孔子的居所,就在兵士挖断孔圣人房间后壁时,忽然听到天上似有金石丝竹之声,有六律五音之美,墙壁里也闪烁起五颜六色之光,仿佛有什么奇珍异宝,突然现世一般。

  面对异像,惊惶的兵丁连连磕头,又叫来鲁王,那鲁王也是惶恐失色,急忙跑到墙壁后查看,方才发现,那孔府鲁壁中加藏的稀世之宝,不是别物,却正是方年孔子九代孙孔鲋私藏的儒家经典。

  从此之后,儒家经典重现世间,为我们国家延续了文脉,也留下了“竹简不随秦火冷,留待后人万古传”的佳话……

  说至此,我彻底明白赵水荷的惊讶了。

  一个破饭店,居然敢和保存稀世圣经的鲁壁相提并论,说自己这里也保存着堪比文脉的东西,就冲这份口气……也太霸道了一些。

  这听上去平淡无奇,甚至隐晦的鲁壁阁三个字,却实际上是堪比“龙熬天”的存在。里边住的人恐怕也只能是徽唯本这样有钱,有势,有雄心,却又喜欢个低调养晦的老东西。

  有现代化的卫星定位系统,鲁壁阁并不难找,没过多久,我就按照手机软件的提示,在德州三八街的街角处,找到了那间门店。

  远远看着,鲁壁阁这个店面并不大,是一栋二层的中式水泥建筑,说不上星级品味,也不富丽堂皇,只是门头上那快雕刻着“鲁壁阁”三个字的水柳木牌子似乎很有年头。黑底红字孔雀篮边,显得古朴大气。

  赵海鹏看着那店面许久,才下了车,下车的时候他脸色略显阴沉,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又或者不太舒服。

  看着赵海鹏阴沉的脸色,我担忧的问道:“老赵,怎么了?”

  赵海鹏迎着我笑了一下,随后指了指自己的手臂道:“当兵时有点旧伤,不太舒服,不碍事走吧!”

  赵带头走了进去,虽然赵只是说自己手不好,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感觉不是那么简单。

  进入鲁壁阁正门,我看见这是三十张桌子的门店,那门店与我心中所想相差很远,装修也很一般,但客流还不错,虽然不是吃饭的点,可已经有三五扎堆的食客在点菜了。

  赵海鹏随便选了一处地方,坐下来,随后和普通食客一样,招呼服务员过来点菜。

  我看着赵海鹏极其平淡的表情,心里有些诧异,于是不禁问道:“不是来找徽唯本的么?怎么改吃饭了。”

  闻言,赵水荷鄙视的看了我一眼,才对我解释道:“这都不懂?咱们来找‘庙’里的人借东西,就得按照庙里的规矩来,况且要借的还是人家传家宝,更不能乱来,得用火工语打‘春点’探路。”

  赵水荷说的话,我半懂不懂,不过事后赵海鹏又详细的告诉了我,赵水荷说那些话的因由。

  原来,这五脏庙曾经是个洪门下属的秘密结社,因此即便到了现代,也特别怕外部的人掺和进来,所以凡是涉及核心利益的话题,绝对都是用隐晦的暗语来表达的,这样做可以保证这个小圈子的隐蔽性,也不容易让外人探知难以启齿的商业机密。

  总之,这些五脏庙的人,把保密,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赵水荷说话间,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走了上来,随后递给我们一个菜单。

  那貌美的服务员轻启红唇道:“三位老板,吃些什么?”

  闻言,赵海鹏微微摇头道:“我不用你,让何芝白来给我点菜。”

  女服务员略微一愣,随后颔首微笑道:“何经理今天不在,您能换别人么?”

  赵海鹏依旧摇了摇头,随后把摆放在桌上的一副消毒餐具打开,将盘子取出。

  他把盘子扣在桌子上,用筷子敲打了三下。

  那服务员看见赵海鹏的动作后,不在笑了,她赶忙说了一声“前辈稍等”随后便匆匆转身,往饭店的后台找人去了。

  看着女服务员远去的身影,我不由的想,那个何芝白是谁?又或者这指代的并不是某一个人,而是火工语中的某种暗号?

第四十章 :鲁壁阁二楼

  服务员走后,赵水荷看着赵海鹏扣下的盘子,略微一笑,告诉目瞪口呆的我道:“不懂了吧?把盘子翻过来,在火工语中叫盘子鼓,表示有事,用筷子敲打三下,叫三击鼓,这就和古代到衙门口击鼓鸣冤的意思类似。厨子进饭店打盘子,表示他们有着急的事物,找该饭店的老板谈。”

  “那为什么非得打盘子,不打碗呢?”我不解。

  “废话!”小丫头白眼一番道:“筷子敲碗,那是要饭的。”

  水荷冲我解释完,反而让我的惊讶更大了,因为我实在想不到,这五脏庙的规矩和火工语的内含如此的庞杂繁复,举手头足间透着“规矩”和“隐秘”。一动一静,就传达了如此多的信息。

  这次,我有点明白我那个“爹”霍海龙当年为什么能从一个厨子变成中统的特务,敢情五脏庙的厨子连端盘子的服务生都会暗语?纯粹就是一间谍组织呀!

  服务员走后,赵海鹏不忘提醒我道:“徽家是现在五脏庙‘鲁菜夫子殿’中最大的‘盘口’,在他家的地盘上,要想见到徽唯本这个老方丈,可得费一番功夫,不能急。”

  “见个面都这么麻烦?”我愕然道:“那咱们有把握借到他那祖传的菜刀么?我感觉完全不靠谱呀!”

  赵海鹏冲我神秘的笑了笑,随后告诉我不要担心,他还说徽家曾经欠过赵海鹏他爹一个大人情,这次让他还,天经地义。

  看着赵海鹏自信的样子,我心里也略微放心了一些,不过隐隐间我又感觉这事情的发展不太正常。可那里不正常……我又说不出来。

  我胡乱思索的时候,一个中年女人从鲁壁阁的后厨走了出来,那女人略微发胖,但仪态丰美,笔直的黑色制服一尘不染。乌黑的头发盘的精致有序列,只不知道为什么,她脑后的发鬓却也和赵水荷一样,只用一根筷子盘起来,显得有点穷酸随意。

  女人很有味道,贵气内敛,风韵依旧的那种味道,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

  女人走到我身边后,首先望向赵海鹏,随后有些惊讶着试探:“赵……海鹏?你不当兵了?”

  赵海鹏抬起头,漏出奇怪的,有些尴尬的神色,回应道:“何芝白,好久不见。”

  女人的惊讶和赵的尴尬都是一瞬间的,随后两个人恢复了死驴脸一般的表情,互相对质着。

  何芝白拿过椅子,坐在赵海鹏的对面,随口用火工语说话道:“溜达来敲打盘子鼓?何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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