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突然，他似乎聆听到寂静的舱室中有脚步和喘息声，还有悠远、不可察觉的低语。在烛光无法照亮的角落，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格里菲斯大吃一惊，他的身体本能地激动起来，一股强烈的血气上涌，将好奇心和恐惧全部驱散。

　　“出了什么事？”安柏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坐起身来，揉着眼睛问道。

　　“没，没什么，你还有一小时换班，”格里菲斯急忙说道，他的喉咙干的要命，语气里满是心虚，如果女孩清醒的话一定能够察觉。

　　安柏什么也没问，倒头就睡着了。

　　呼。那就这样吧。格里菲斯恋恋不舍地将封印物装回铁箱，小心锁上。

　　与此同时，他知晓了一些可怕的知识。

　　他知晓了亡灵复生、亡灵支配术的邪恶知识。但是尚未完整阅读的《临渊集》上有可能存在的诸如吞噬与治疗法术、邪恶召唤和献祭仪式尚未知晓。

　　这些邪恶的魔咒一旦发动，半径30码范围内的尸体将会复生。在一开始的时候，复生的活尸每次不超过三个，随着它们耗尽自身储藏的能量，一个小时后它们将彻底瓦解。这些活尸并不强大，也没有智慧，但是依然可以感觉到惊人的邪恶！

　　虽然亡灵复苏现在的持续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但是死者确确实实地再次行动起来。

　　通过亡灵支配术，可以轻松地奴役弱小的亡灵，将它们变为自己随意驱使的傀儡，并且与它们共享少量记忆和力量。

　　格里菲斯能想象复活亡灵并加以支配是多么强大的力量。哪怕是霍蒙沃茨的禁书库里，都没有这样邪恶又强大的力量，竟然可以扭曲生死的命数，将亡者唤醒。

　　那些在底舱中行动的尸体，甚至很久以前与嘉拉迪雅一起遭遇的活尸，难道与这本《临渊集》有什么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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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4年1月9日清晨，春分号终于安全地抵达了奈奥珀利斯岛的港口。

　　在所有人望见陆地以前就看到了一座高耸而神圣的巨像屹立于海岸。那是早已远赴灵界的海神，执掌大海、风暴和冒险的神祗留下的奇观。祂有着人形的上半身和覆盖鳞片的巨大鱼尾，巨像的基座上铭刻着：“直面永恒的崇高吧，让时间带着一切浮沉起伏，湮灭在它自身的渺小之中。”

　　一队非凡者和大批驻军、警察和医生已经等候在那里，迅速接手了搜查工作。一个法师打扮的中年男人首先登船。

　　“二位想必是拉莫尔家序列8“代行者”格里菲斯见习骑士，来自“信标”的序列8“调查员”安柏”，中年男人抬手点了点头上的兜帽，算是打过招呼了：“我是奈奥珀利斯岛驻守法师凯乌斯·康尼克斯，二位在岛上停留期间的活动请及时向我报备，并且有义务执行相关任务。从现在起，我的人将会接手对堕落法师和黑魔法物品的搜查。”

　　隶属于王国政府、贵族或者学院的正式非凡者管理非常严格，每到一地都要向当局报备自己的行程和工作，战果和缴获也要报备，而且在必要时必须配合当地的行动。

　　这种限制自由的制度很招人反感，因此许多猎魔人都选择了自由职业，接受官方登记，但是有意回避任务和报备。

　　来自学院的安柏也不太喜欢这种拘束的生活，法师的傲慢也让她不太舒服。她细细的眉毛微微一皱，没有领命但是也没有表示抗拒。

　　“是，地区指挥阁下。”

　　格里菲斯几乎是下意识地双脚并拢，右手锤击胸前，目光毫无犹豫地直视驻守法师。

　　康尼克斯法师的嘴角不可抑制地翘了起来。他打心底里对见习骑士毫无保留的服从和忠诚的目光非常非常受用，即便这份忠诚不应是归属他的。

　　驻守法师抬起右手，向下虚按了一下，表示他对这份好意心领了，接着用淡淡的语气说道：“见习骑士先生，祝贺你，在先后击杀山怪、血族男爵和畸变体之后，你的非凡生物战果已经达到三个，只要再取得两个序列8以上的战果，你就会得到白银鹰帜勋章；”

“下船去做一下检查和记录，我会安排搜查，如果有消息或者下一步指示，你们会接到通知。”

第77章 奈奥珀利斯

　　康尼克斯见两人没有提什么意见，就简单介绍了一下本地的情况：“奈奥珀利斯岛的居民点集中在港口和市区，以及附近的鹤浦镇。在岛的西面有大片的农场、牧场和林场，那里分布着几个小一点的城镇，会有一些旅行者和牧民。”

　　“本地的驻防骑士带着一个非凡者小队去破碎海的一个岛屿上进行任务，目前留在这里的非凡者除了我们三人以外，只有驻军的两位。”

　　“非凡者的主要据点是市区的法师塔，但是日常会派驻人员在附近的鹤浦镇圣恩堂常驻，那里是人流密集的旅游胜地，明天上午8点我们在那里集合，有事向大家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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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的家伙，这把年纪了也不过是个序列7，”做完检查的安柏双手抱在胸前：“他的兜帽下面一定是个秃头！”

　　“地位并不取决于序列，更多来自于能力和为国王陛下做出的贡献。”格里菲斯为驻守法师辩解了一句：“而且序列7已经很强大了。”

　　“我敢保证，如果船上搜到了黑魔法物品，驻守法师大人肯定会在报告里大书特书他的贡献和承担的危险！”安柏继续发着牢骚：“我们的交战距离和他超过上百里这种细节他肯定会大方略过。”

　　“这也挺好嘛，有专业人士代劳，我们就不用冒着危险深入到又脏又黑的货舱了，”格里菲斯心情放松地指了指港区外的一条街的餐馆：“一起吃午饭吗？我请你。”

　　“好好好！”安柏乐呵呵地跟了上来：“你们的薪金很高吗？”

　　“100银郎的月薪和10银郎补贴，晋升序列8以后是50银郎了，”格里菲斯取出一本小册子查看起来。

　　“并不多嘛，我们简单吃点就行了，不能乱花钱。”安柏很认真的说道：“小册子是关于什么的？”

　　“奈奥珀利斯岛的旅行攻略，我是本地出生，但是很久没有回来了，这里现在是王国热门的度假胜地，”格里菲斯往一家卖鱼生的店张望了一下：“这家看着不错。”

　　这条街就在港区外不远，挂着清一色鱼生的招牌，在显眼位置画着金枪鱼，还有各种海藻、扇贝、鳟鱼和鳗鱼。在每一家店门前都放着一个巨大的鱼头，格里菲斯比划了一下，觉得这些大鱼在活着的时候绝对可以一口吃下自己。

　　下船的游客径直奔向这些店铺，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就是奔着来吃的。

　　“我没意见，免费的食物最美味，”安柏给自己找地方坐好，翻着菜单：“这里的人吃全生的鱼！哇，好贵！”

　　“本店的渔获全都来自破碎海西部的深海，小伙子们每天凌晨送来最新鲜的，就在这条街料理，最大的那条还要拍卖呢！”店主停顿了一下：“昨天那有一条蓝鳍金枪鱼拍到了4000银郎的高价！”

　　“你是不是多加了个零！”金发女孩吃惊地喊道：“你们是把传奇生物抓来吃了吗！？”

　　“这可是公道价格，跑船的小伙子们每天至少也要三四个银郎的工钱，这还不保证一定就能抓到。”店主比划着自己店里的一个大鱼头。

　　“什么概念？”安柏看了眼格里菲斯。

　　“普通的装卸工和建筑工每天只有30到40个苏的收入，”格里菲斯解释道：“水手们的收入是他们的两倍，出海捕鱼成本很高的。”

　　“可不是嘛！要是捕不到好鱼，船啊，人啊都要花销，每天的支出像流水一样。有些亡命徒为了挣钱，可是敢驾船往深海去的。”

　　“那里鱼很多？”

　　“当然，可不只是鱼了，”店主压低了声音：“那里翻滚着永不停歇的波涛，海面下时不时出现诡异的影子，还有超出常识的怪事。”

　　“有人被袭击了？”格里菲斯立刻坐直身体。

　　“也许有，也许没有，如果那些东西真的出现，那是必死无疑。但是，那些回不来的人可能最终也没有遇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渔船的残骸会被吹回海岸，看起来就像是被风暴撕碎，他们淹死在了海里。”

　　店家给两人上了新鲜的金枪鱼和鳟鱼。厚实的鱼片铺在冰块上，晶莹的纹路让人着迷，肉质极具弹性。

　　“请就着酱油和山葵品尝。”

　　“这些冰块是哪里来的？”格里菲斯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这个岛上有冰库吗？”

　　“有啊，不过冰是从西境和南境的高山上送来的，那些穷地方什么都没有，只有冰块，”店主当真是博学多闻：“工人们用冰镐凿块厚冰，锯成条块，然后再通过木筏运到山下的海港边装船。”

　　“只是用冰作为货物？”

　　“可不是嘛！他们在这里和别的大城市卖了冰块，再换粮食、鱼和别的东西回去。拖他们的福，现在很多人家都在地窖里堆上冰块，用来冰镇牛奶和饮料，保存食物都是绝好的。”

　　宝贵的运力啊……拜耶兰的运力已经充裕到这个程度了吗？格里菲斯倍感惊讶。在东方的时候，军粮、装备和人员输送一直很紧张，但是战事结束没多久海运运力就已经可以用来运冰了。

　　“冰块贸易开始很久了，之前大战的时候往拜耶兰和各地的冰块就没断过，那时候还有海战呢。”店主又补上了一句。

　　难怪运力紧张。格里菲斯气的牙痒痒。

　　“呜！”安柏突然发出了一声美妙的呻吟：“这鱼生，真的是鲜美蚀骨啊！”

　　“那可不！”店主得意地走开了，去招呼别的客人。

　　安柏将鱼生醮上酱油和山葵，盖在晶莹的米饭上一口吞了下去。

　　“好充实的口感，而且不腻！”安柏连连赞叹，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对了，佩兰和哈坎让我向你表示感谢，欢迎你来帕夏做客，我们会好好招待你的。”

　　这两人在呓语森林战斗崩盘以后一个原路逃走，一个直接跳崖。格里菲斯早先还以为他们已经遭遇不幸了。现在看来他们俩肯定都留了一手。

　　“佩拉好几次宣传你的英勇事迹，”安柏用手托着脸颊表扬道：“虽然你没有她说的那么癫狂，但是更加勇敢，更厉害。”

　　那时候我的理智蒸发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佩拉这个话痨是怎么说的。格里菲斯尴尬地笑了两下问道：“对了，瓦尔基里中队长会来这个岛上吗？我是说，如果有后续任务的话。”

　　“你是瞧不起我吗？”

　　“不是不是。”格里菲斯连忙辩解。

　　安柏轻哼了一声说道：“序列6以上的超凡者数量有限，需要调查的事件又那么多。一旦行动起来，情报保密是很困难的，没有了他们坐镇，重要节点就容易露出破绽引来袭击。”

　　“而且越是强大的非凡者，灵能波纹就越是明显。他们的行动很容易被预言术和占卜侦测。所以，首先出击的都是我们这样的序列7以下的非凡者。超凡者先出手的一方就容易落了下风。”

　　原来如此，各方势力的高阶战力其实已经形成了兑子的态势啊。

　　“很有道理，不过，万一事情搞大了，增援不及时呢？”

　　“不会的，核心地区的驻守法师塔大都有传送法阵，必要的时候可以不惜成本进行增援，大占星塔落成后各地都在调试了，”安柏毫不在意：“如果某些地方没有，说明那里不重要，慢慢派出驻军也能搞定。”

　　“如果低阶的非凡者能多一些就好了，”格里菲斯嚼着鱼生说道：“从王国的角度来看，非凡特性和魔药并不是那么贵吧，应该多充裕点人手。”

　　“不可能的啦，这种问题也就你们这些破法者途径的人问的出来。”

　　安柏非常不当一回事地摆摆手：“初级魔药对富裕阶层是不贵，很多商人都想着能把子嗣培养成非凡者。”

　　“但是，普通人有极大概率无法适应魔药，哪怕是最低等级的魔药也蕴含疯狂。每年都有很多很多人想要求一份前程，或者想靠着非凡特性的力量来治病，喝了黑市买来的魔药然后变成怪物，最后都成了猎魔人的生意。”

　　“这种事在我们南境特别多，所以信标才会设在那里。你有机会来我们学院交流一下吧，绝对刷新你的世界观！”

　　“没有相应的天赋，充分的训练和学习，想要靠着一瓶魔药改变人生最后多半以悲剧收场的。到头来，还是非凡者家庭的子嗣成为新的非凡者占多数，官方对这种事也管的一直很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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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花了格里菲斯2银郎10个苏，既然是中队长派来的人，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招待一下。

　　格里菲斯结了帐，将背囊随意地背到肩上。

　　“你接下来有安排吗？”安柏看见见习骑士要离开急忙问道：“我要去港区的海洋研究中心报道，然后搭乘一周后的船返程，有空的话我们可以一起逛逛！”

　　“我们回程应该是同一班船，我先去附近的回音枢纽看看有没有中队长给我的信，”格里菲斯说道：“我的舅舅锡安博士和她的女儿住在离这不远的鹤浦镇，我准备去他们家借宿几天。欢迎你来做客！”

　　“好啊！”安柏高兴地踮起了脚尖：“快告诉我地址！”

第78章 艾露莎的来信与恐怖的可能

　　拜耶兰每一个重要的城镇和港口都设有传递信息的回音枢纽。原本各地区的通信要依靠缓慢的邮政系统或者渡鸦、猫头鹰这样的使魔或动物，这些年来依靠魔法力量的回音水晶在通信中的作用越来越大。

　　架设在高塔上的回音节点虽然不能传递货物，却能够在极短时间内跨越上百里的距离传输文字或声音，在贸易和期货交易中的意义不言而喻。当然，价格也贵的吓人。

　　这项服务很久以前属于驻守法师的工作范围，在实践中渐渐地被发现商业价值以后，回音水晶的运作被迁移到了特设的高塔中，和快递信件、使魔通信安置在不同的楼层，成为地区的通信中心。

　　专用于小范围通信的个人用回音水晶也正在普及，有可能会彻底改变联系和交流的方式。

　　格里菲斯在驻守法师塔不远处找到了本地的回音枢纽。这里当真是极其繁忙，大量的包裹信件被从船上卸下，在这里的一楼分拣派送。

　　二楼则是专供使魔和派件信鸽之类小动物停留的区域。那里有专人照料并且安排收发。

　　第三层便是真正意义上的回音枢纽。据说灵感高的非凡者会在这里听到嘈杂而空灵的声音，格里菲斯试了试，什么也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