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该说你蠢呢，还是说你挺痴情的？”那个人说道。

　　他穿着一件花衬衫，手里的水果刀已经变成了一柄半臂长的砍刀，正歪着头打量武小德。

　　那个混混老大！

　　武小德站起来，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臭小子，你害我白天出丑。”混混道。

　　“出丑？我怎么记得是你想用那水果刀捅我。”武小德道。

　　“小子，你就是仗着切肉刀和剖鱼刀，才让我不得不退避——”

　　混混挥了挥手上雪亮的砍刀，得意道：“看看，这可不是水果刀，这次老子要找回场子。”

　　他身子一沉就朝武小德冲过来。

　　武小德从背后掏出一物，平举着指向混混。

　　混混看了一眼，失声道：“枪！”

　　这里是狭窄的室内环境，想从枪口下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这可是枪啊，为什么他会有枪？

　　混混脸色数变，挥动砍刀，厉声喝道：“来啊，有种拿出刀来，跟我比试一下究竟谁厉害！”

　　呯——

　　武小德扣动扳机。

　　一颗子弹擦着混混身侧飞过去，打在墙上。

　　混混僵住。

　　武小德用枪管指了指地面。

　　混混乖乖放下砍刀，举起双手，跪在地上。

　　“大哥，饶我一命。”他乞求道。

　　武小德问道：“你怎么来了？”

　　“小兄弟，我下午跟你放对的时候输了，甚至在兄弟们面前转身跑了，这让大家都不再服我——我想再跟你切磋切磋，刚好看你上楼来，所以跟了上来。”

　　混混满头都是冷汗，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发颤。

　　武小德想了想，摇头道：“不对，如果你真想报仇，大不了在楼下等着就是了，假如我被火烧死，岂不是更好？”

　　“这楼已经失火，人本能是趋吉避害的，你见了我的剖鱼刀都会跑，何况是这么大的火？”

　　“你冒着葬身火海的危险也要上楼来跟我打，除非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好处是什么呢？”

　　武小德停顿了下。

　　窗户外面出现了滚滚浓烟。

　　温度开始升高。

　　火已经烧过来了。

　　武小德眉头展开，说道：“在这里打的好处，是火。”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陌生的女子尸体。

　　“假如我死在火海里，浑身骨肉被火烧得一干二净，自然没有人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换句话说——”

　　“你其实是来杀我的。”

　　混混浑身一震，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武小德走上去用枪顶着他的头，冷声道：“我说的对不对？”

　　“我……”

　　混混嘴唇嗫嚅两下，忽然将头一偏，让开枪口，从怀里抽出那柄水果刀，朝武小德胸口捅去。

　　他的动作干脆利索，速度相当快，就好像是职业格斗家一样。

　　如果换做以前，武小德也许反应不过来，但现在——

　　啪！

　　一声脆响，混混手中的匕首被拍飞。

　　武小德反手一拳，直接将混混打飞出去，撞在墙上，喷出一口血。

　　“在巷子里的时候，明明只是打架，你却要拿刀捅我，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现在你又出现在这里——你是在等着我回来，然后好杀我？”

　　武小德眼神中充满愤怒。

　　他抓着混混的脖颈，将之按在地上，喝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混混只是喘息，却不说话。

　　武小德无声的点点头，拖着混混走进房间里，在床上扯下床单，把混混绑在一张椅子上。

　　他单手轻轻一提，便将混混连同椅子提起来，放回客厅，摆在那女尸对面。

　　浓烟渗入房间，火光越来越炽烈。

　　涌动的红芒透过玻璃窗，混合着外面吵吵嚷嚷的呼喝声、喊叫声，映照在武小德面无表情的脸上。

　　“你要杀我，却不告诉我为什么——这没关系，我只用把你留在这里就可以了。”

　　武小德说完，把混混的手脚和身子全部绑在椅子上。

　　当他做完这一切，便头也不回的朝外面走去。

　　混混看着对面的女尸，手脚拼命挣扎了几下，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挣脱椅子的束缚。

　　温度灼热。

　　混混就像是在水里浸泡了一样，浑身的汗止不住朝下流。

　　“等一下，我可以告诉你！”混混忍不住大喊起来。

　　“说。”武小德头也不回的道。

　　“我们不清楚夏蕙兰的事，我们接了悬赏，是来杀你的。”混混道。

第八章 女尸

　　杀我。

　　他竟然是来杀我的。

　　武小德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低声问道：“是谁要杀我？”

　　“这个真不知道，我们只负责收钱办事，别的不能多问，这是行规。”混混道。

　　难怪寻常的街头斗殴会有人从背后捅了自己心口一刀。

　　在巷子口欺负夏蕙兰只是障眼法，他们知道夏蕙兰跟自己关系好。所以专门用她引自己挺身而出，然后趁乱杀人！

　　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杀局！

　　——所以命运才会送自己去死亡魔窟。

　　武小德心中无数念头闪过，伸手指着女尸道：“这女尸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们放火的时候，她就在这里了。”

　　混混说话的时候，脸上有些迟疑。

　　“你似乎有点欲言又止？”武小德问。

　　“……这女尸有点邪门，我们在她面前商量杀你的时候，它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其他人吓得当场都跑了，只有我留下来完成任务。”混混脸色发白的说道。

　　武小德从混混眼神里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难怪自己把混混留在这里，他立刻倒竹筒似的把事情都说了。

　　武小德沉吟着走回去，在女尸面前站定，又缓缓蹲下去，正面看着女尸。

　　这女尸有着一副极其平常的面容，皮肤上已经泛起了尸斑，火焰的温度让她的头发开始微微打卷儿。

　　这里已经快不能呆下去了。

　　武小德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

　　手机自动接通，赵君羽的声音传了出来：

　　“武小德，我知道这个电话打的很冒昧，但我刚刚收到了一些消息，所以必须严正警告你：”

　　“千万不要查夏蕙兰的事情，如果你查下去，一定会死！”

　　“知道了。”武小德挂断了电话。

　　他略一沉吟，伸出双手将女尸低垂的头扶起来，沉声道：“为什么有人要对付夏蕙兰？”

　　混混在一旁偷偷看着，这时候几乎尖叫起来：“你疯了！你竟然跟这邪门的尸体说话！”

　　“别聒噪。”武小德皱眉道。

　　——自己的世界观早就崩碎一地了。

　　连尸山上的独目巨人自己都见过。

　　还扇了它一嘴巴。

　　区区一具人类女尸算什么？

　　等了一息。

　　女尸缓缓抬起头，睁开呆滞的眼睛盯着武小德，口中发出了干涩的声音：“你……管她的事，你的下场只有死亡。”

　　“她替我交过学费。”武小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