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咕咕殿下有所不知。”

　　老海龟这时站了出来。手端平板，眼带墨镜。

　　一身龟壳，也幻化成为笔直挺拔的西装。

　　“人类的理论实践证明。”

　　老龟他捧着平板，熟练点开屏幕，划出了一则新闻。

　　华国西北地区的X省T市，深处内陆，气候干燥，出乎意料却盛产的西瓜葡萄哈密瓜。品质收成更是无可挑剔的好。

　　明明炎热干燥还又缺水的地方。为什么生产出的瓜果，会这么甜？

　　“越是土地贫瘠的地方，就越容易生长出来，令人惊叹的果实。”

　　老龟他推了推扁平鼻梁上的眼镜。高深莫测的样子。

　　“精灵这种东西，在灵界看来，确实遍地乱跑惹妖讨厌。但与此同理，作为灵脉阻绝、灵气稀薄的人界，越是能滋养出来的精灵幼仔，就越是美味可口有营养。”

　　“你们当真觉得，人界出现的精灵仔，就一定会比灵界的好吃？”

　　白咕咕眼角微微抽搐。

　　啊呸，不对！

　　该强调的应该是这个——

　　与人类和人类间的关系一样，精灵是妖精，也是妖类。人与动物不同，妖类和妖兽，也不同。

　　“人，是不能吃人的。”

　　白咕咕坚持道：“人类驯养动物获得食物，但人类是不可以吃人的。这是伦理、道德、社会、和法律层面上的问题！”

　　橱柜里的精灵幼仔还在哇哇乱哭。

　　脑海中，之前密室结界内的凶杀现场、黑暗料理，还在挥之不去。

　　白咕咕前所未有的心烦意乱。

　　“妖就是妖，和我们几千年来人类文明进步发展后，所达成的通识共识不同。”

　　年轻同志的话语，久久回荡在耳畔。

　　“在灵界，只有妖类父母们自己变得凶狠强大。否则的话，许多尚未出生、或者才刚刚破壳的幼崽们，就会轻而易举成为别妖嘴边的一锅肉汤。”

　　“自相残杀和种族流放什么的，更是数不胜数。”

　　要么吃人，要么就被人吃掉。

　　单单只作为一个普普通通幸运才生活在和平的年代，读过义务教育的平凡人类，真的可以接受到这种程度么？

　　白咕咕闭上了眼。

　　精灵幼仔哭泣的声音，就像人类的小孩一样。

　　哇哇嚎啕的同时，因为无知，和对于这个世界无限未知的恐慌，让它们却只能奋力挣扎，声嘶力竭。直到嗓音沙哑，气绝而亡。

　　“去还回去吧，龙爹。”

　　白咕咕说：“从哪里抢来的，就还回到哪里去。”

　　云流爸爸的信息来的十分赶巧。

　　‘在干嘛？’

　　‘听说，你们要去青岭深山的无人区？’

　　‘找精灵么？带我一个！’

　　白咕咕：……

　　这是在我家墙角装上摄像头了么？

　　不过还是相当和气的回复他道：

　　‘是啊，正准备动身。’

　　‘你有急事么？’

　　华夏语言的包容性和博大精深，就体现在这里。

　　白咕咕没直接问他想干嘛，只问他说有没有急事……

　　蓝毛爸爸的回复显然还更直白：

　　‘这事不好明说，我们见面来谈。’

　　面谈？

　　等等等，现在马上？？

　　‘我就站在你家楼下。’

　　蓝毛回复说。

　　“……”

　　白咕咕走几步过去，往下一看。临靠江边大街的气窗外，果真还站着只熟悉的蓝毛。

　　行吧，算你厉害。

　　华国在自然地理上，有条划分南北蕴藏丰富的巨大山脉。

　　山脉的腹地，因为大都归属于人迹罕至、尚未开发的无人区，又是原始森林的自然生态保护区。相对山脉各种意义的神秘传说，从古至今，就有过无数的衍猜。

　　关于青岭，更多人传。

　　华夏国的龙脉所在。

　　乘在巨大金龙的两角间，才刚进入Q省范围内，原本晴空明媚的天气，逐渐转变成为灰蒙蒙的温润细雨。

　　地面是郁郁葱葱的大片森林。周边异常潮湿的水雾，仿佛从地底下开始蒸腾。穿透丛林，势不可挡，一直冲到云霄之上。

　　“再往前飞，就是无人区了吧？”

　　身后千百年前优秀古人们，建造出的庞大恢宏的建筑物群。以及时至如今，被作为旅游景点开发之后，许多不辞千里远道而来撑伞拍照看着风景的游客们，都被远远抛在了脑后。

　　接连穿过三四整片的灰云。

　　巨大金龙降低了高度。

　　脚下的森林，相较之前所见到的，也更加高大，更加浓密。

　　“到了到了，就是这里。”

　　龙爪子里的云流抢先叫道：“再往前走的话，就是地神庇佑的结界。人类进去之后，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来了。”

　　“人界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扒在龙尾巴上的，老龟不自觉都瞪大了眼。

　　“灵气，这是纯洁而又未被人类沾染过的灵气！”

　　白咕咕抬手揉了揉眼睛。

　　像是先前看到过狐狸老板娘的那样，原本森林的上方，雨雾之间，仿佛笼罩出来一层淡淡的，圆弧半球形的透明结界。

　　结界的范围，从脚下山涧的河谷，一直延续到远方森林的尽头。

　　金龙盘旋着落了地。

　　河谷口的禁碑旁，有野生出来大片不知名的矮小花丛。

　　“尊敬伟大的龙族大人，您、您还有什么吩咐？”

　　尖尖耳朵小号人形的精灵族长。就是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从其中一朵花中现身出来。

　　“我们精灵一族，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远赴黄泉，绝无怨言…也乐意为您效劳。”

　　“很高兴也能又一次见到你，小精~灵~！”

　　巨大金龙的指甲尖上，正戳着一窝小小的精灵幼仔。

　　短暂打过招呼后。

　　龙的脸上龇牙咧嘴，凶相毕露：“吃你们一点小仔怎么了？”

　　“不不，是我们全族、全族上下，自愿、甘愿、心甘情愿奉献给龙大人您的。”

　　精灵族长说这话时，心头仿佛都在滴血。

　　天杀的可恶龙族！

　　就算他们精灵一族天生地养，靠着甘泉雨露，便能自行成长。

　　可如今这人世间也都看到了。灵力衰弱，森林减少，就算一窝寻常看来并无稀奇的草木灵仔，那也很珍贵的好吧！

　　“能够得到龙大人的欢喜，是我们一族无比无上的光荣。我们精灵一族，愿为龙大人的健康开心，生死乞伏，献上灵体…”

　　精灵族长颤抖着。

　　直到看清在龙爪尖上，几天前刚被蛮横抢走的一窝小仔，现在竟然还活着哇哇乱哭。

　　鼻头一酸，声音哽塞。

　　妄图就想跟眼前这位庞大无比，即便他们一族联起手来，也绝对不可能是其对手的高贵龙族…再打个商量。

　　“我们这精灵小仔，又量轻，又软和，跟个水泡泡一样…”

　　精灵族长老泪纵横。

　　“它就算是吃了，一不能饱肚，二没个滋味儿的…”

　　“不如龙大人您发发慈悲。我这把身子，连同我们族里再挑选出十几二十个大人，心甘情愿的为龙大人献身…还请，龙大人您能发发慈悲…就，放过这些小仔一回。”

　　“老骨头的，硌牙！”

　　权利心里想的，上次不过一根小小的鱼刺，就能扎到他们家小崽牙缝出血。

　　这老东西老骨头的，万一硌坏掉他家小崽的乳牙可怎么办？

　　小小窝里挤成一团的透明团子们，还在哇哇大哭。

　　白咕咕实在看不下去了。

　　费力才从下降时候滑落到，龙的金黄鬣毛里钻出来。